第49期丨一次成功的政治体制改革

首播于2013年11月15日

李源

《罗马人的故事》[日] 盐野七生    

欢迎各位来到《罗辑思维》捧场,罗胖子没有别的本事,不过是一个知识的搬运工而已,那今天我们就搬运一套日本女作家写的著作。如果你是一个以抵制日货为显示自己爱国方式的热血青年,那现在请关机走人,谢谢了。因为本节目只抵制蠢货,不抵制日货,这套书的名字叫《罗马人的故事》,它的腰封上赫然写着几个大字——古罗马,当代中国最要懂的国家。

其实,前几年万科的董事长王石逢人就推荐这套书,只不过那个时候我们没有缘分看,那个时候整个中国人世界里只有台湾的繁体字版。直到今年中信出版社才把皇皇巨著,一套15本出齐了,功德无量。

这套书的作者叫盐野七生,是一个日本老太太,今年76岁了,据说还笔耕不辍呢。她25岁的时候第一次到罗马,从此就爱了这个城市,然后那儿定居。到55岁的时候开始写作,一千多年的古罗马史,一年一本,一共写了15年,出了15本。

要说古罗马史,我个人原来也有一点兴趣,只不过看得鸡零狗碎的,很难拼接出一个总体印象。用一个词来形容就叫“隔”,隔膜的隔,有些事都知道,但是你很难把它串出一个逻辑来。直到看完这套书,我才觉得我生命底层有一些东西,和那个古老的帝国之间有了一些通联。所以今天我们才敢出来卖弄一把,搬运一把。

什么是古罗马帝国?我们在读中学历史教科书的时候,知道一个年份,公元476年西罗马帝国灭亡,从此留下一个苟延残喘的东罗马帝国,在那儿慢慢烂着去,对吧?但是罗马时代结束了,这是我们的印象。

但是你真的细去推敲,你会发现不是这样。公元476年,这一年没有任何特殊的意义,你要说皇帝名存实亡,那早就名存实亡了,西罗马帝国的后期,皇帝不过是蛮族雇佣军手里的傀儡。你要说法统的存续,那我告诉你另外一个日子,西罗马帝国在法统上的真正终结,其实是到1918年到1919年,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为什么呢?因为那个时候欧洲三顶王冠同时落地,而这三顶王冠的三个皇帝,都认为自己实际上是西罗马帝国的继承者,你看他的皇位的徽号当中,都有一个“凯撒”,德意志皇帝、奥匈帝国皇帝不用说了,连沙皇,那个“沙”字什么意思?就是俄语当中“凯撒”的意思。所以你要说,奉罗马正硕,认为自己是继罗马法统,那应该说一直到近代,罗马还活着。所以罗马的存在是远超乎我们想象的一个存在。

但是我们今天想说罗马,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因为罗马的崛起对中国的借鉴意义太大了。罗马崛起在什么时候?是希腊的地中海霸权衰落之后,它完成了一次大国崛起。可是你仔细去分析,罗马啥都不是,论文化不如希腊,希腊即使在亡国之后,但是它仍然保持了整个的罗马帝国境内的那种文化鼎盛之邦的状态。即使是在罗马帝国最鼎盛的时候,元老院的贵族们一旦遇到一个爱读书的孩子,还得想方设法送希腊留学去,文化上远远不如希腊。

论做生意呢,罗马人搞不过迦太基人,它南边北非的那个国家。要论打仗,真正真刀真枪地拼体力,罗马人又打不过北方的蛮族。就不要说后来的日耳曼人了,就是早期的高卢人,其实罗马人都打不过。那请问,罗马人凭啥玩大国崛起呢?因为它的制度设计能力。今天有一个话题我们不讲,有机会跟大家交代,就是罗马的军团。罗马的军团真的是一种制度力量,完成它的军事上的崛起。而更重要的是罗马的,比如说它的由十二铜表法开始的罗马的法律体系的建设,所以我们后来说文艺复兴,文艺复兴的第一条就是罗马法的复兴。罗马人建立制度的能力是空前,虽然不是绝后的,这一点尤其值得改革开放已经30多年之后的中国人,再次去回望这个古老的帝国,然后从中得到一些启示。

讲历史有一个方法,就是扽住这段历史当中最有名的那个人。古罗马历史大家最熟悉谁啊?凯撒嘛,对啊。论军功,人家是军功鼎盛,从高卢一直打到不列颠,横扫当时已知的文明世界。不是留下那么一句话吗?我来了,我看见,我征服,掷地有声。论文的一手,人家凯撒也厉害,写的什么《高卢战记》、《内战记》,直到今天仍然是拉丁文化界的范文。论泡妞,人家凯撒也是一把好手,和多名女性同时发生并保持不正当关系,其中就包括中国人很熟悉的埃及艳后克里奥帕特拉。

这都不说了,凯撒最伟大的一点是,他给罗马带来了一丝和平和安定的曙光,他用他的军功,用他的声望,用他的强力的政治运作,让元老院终于俯首帖耳,俯首称臣。这就是公元前44年,元老院终于集体宣布,向凯撒宣誓效忠。

凯撒有一个著名的性格,叫宽容。改了都是好同志,既然如此,咱们就携手走进新时代吧。所以在公元前44年3月15日这一天,国际消费者权益保护日,凯撒决定到元老院宣布一件事,说既然你们都服了,都宣誓效忠了,我就要带兵继续为共和国开疆拓土了,去向东方,去攻打帕提亚帝国。与此同时,今天我们宣布一下继任的,不是继任,就是摄政监国的人选,你们在罗马好好过,我去替你们打仗去。

但是凯撒太掉以轻心了,他居然就相信了元老院这帮王八蛋的宣誓效忠,甚至解散了自己的卫队。他去开会的那一天,随身就带了几个很少数的人,其中有他的大将,后来的后三头之一的安东尼。安东尼半道让人给劫走了,商量个事,给哄走了,凯撒几乎是孤身一人来到了养老院的会堂。刚刚坐定,就被14个年轻人围住,这14个人掏出佩剑,把凯撒捅得跟血葫芦似的,身中23剑。当然凯撒临死的时候,仍然保持了帝王的威仪,用长袍裹住了自己血肉模糊的身体,含恨而逝。

罗马共和国的历史到这一刻位置,突然面临一次断崖,因为这意味着一百多年的流血、牺牲、内战,好不容易打出了一个凯撒,一个安定的希望,突然之间又破灭了。我们中国人为这个情景很熟悉,但是为什么凯撒得死?凯撒身上背负的那个历史的共业,已经持续了一百多年的矛盾,到底是什么矛盾?那我们就得往前倒,倒到哪一年?公元前146年,几乎是凯撒死之前整整一百年。

这一百年,公元前146年这一年很有意思,你看当时世界东西方两个大帝国,它面临的处境差不多,都是要蒸蒸日上,国势蒸蒸日上的时候。但是它们有一点是不一样的,在中国公元前146年是哪一年?刚刚汉景帝平定了七国之乱,马上汉武大帝刘彻要登上历史舞台,就是在这个时候。

中国那个时候,开疆拓土还没有开始,但是基本的制度建设已经完成了。从春秋战国到秦国郡县制,然后西汉初年分封制,然后到七国之乱结束,终于回到帝制的一个正轨上,这个时候制度建设当时是摸清楚了,所以汉武大帝上台之后,开始开疆拓土。

可是西端,这个罗马人就不是这样,它正好是反过来的,它是先开疆拓土,但是一边开疆拓土,一边陷入一种制度性的迷茫,因为制度建设还没有开始。很多人说不对啊,罗马有很好的制度啊,不是有什么元老院制、执政官制、保民官制,多好的制度。没错,尤其是在和迦太基人打第二次布匿战争的时候,也就是那次著名的汉尼拔嘛,国际军事史上讲战略,一定要讲这个战例,饶到西班牙,饶过阿尔卑斯山,兵临罗马城下,第二次布匿战争。罗马人就是靠着他们的元老院制度、执政官制度、保民官制度,全国上下一心,打赢了这场战争,那是一套非常好的制度。

可是对不起,你在扩张过程当中,国势鼎盛的上升期当中,你原来的制度一旦在规模上扩容,你会出现不适应性的问题。这一点在东方的中国已经解决了,但是在西方的罗马,这个问题是一个全新的问题。其实这也不是罗马的问题,全世界都会遇到这个问题,就是小国家突然面临扩张之后,原来的制度不好使了。

比如说中国,秦国为什么后来变成了秦朝之后,出现了著名的暴政?我们很多人说秦毁于暴政,可是为什么在统一六国之前没有暴政?商鞅变法留下的那套制度,老百姓很欢乐啊,对吧?二十等军功制,出去杀人,拿着人头回来领功请赏等等,没有听说过有什么暴政啊。可是一旦吞灭六国之后,就有什么孟姜女哭长城啊,什么陈胜吴广大起义啊,为什么呢?

有的历史学家是这么分析的,说这就是因为制度扩容问题。你看,原来它是一个边陲小国,秦国嘛,所以它可以有一个制度,叫戍边制度。一个农夫,你每年都要为国家当一次兵,当三个月兵,到边关打仗,打完仗之后回家耕作,挺好。那你到边关之后你就得有日子,如果按日子不到,我杀你,这个制度是可行的。

可是你想,当秦国变成一个全国性的大帝国的时候,它再用这套制度的时候,会不会有问题?当然了,比方说陈胜、吴广,他俩是阳城人,就是今天河南登封。秦朝中央要派他到哪儿戍边呢?不是原来小国家了,派他到渔阳,就是今天北京北边,昌平这一代去戍边。我的个老天,这得走多长?这半道得有多少不确定性啊。所以你看他走的那道都很有意思,先往东走,对吧?到安徽的宿县,就是大泽乡这一代,然后再往北走,那时候路途交通不好,又不能搭乘京沪高铁,对不对?

走到半道,你看《史记》上的记载,遇雨,大泽乡嘛,一片沼泽地,路断了,怎么办?又失期当斩,陈胜、吴广只好想,等死,死国可乎,反正一样是要死,算球了吧,干吧,这就是秦朝灭亡的原因。但是你看它的制度设计,原来是好的,只不过扩展到更大的地域范围,出问题了。

罗马帝国也一样,原来它只是台伯河边的一座城,当它把地中海都要变成自己的内湖的时候,它的疆域之辽阔、人口之众多,带来的问题就太大了。我们稍微举两个例子,当你打下那么多地方,请问新征服的人口你怎么办?比如说同盟军,你总不能一个人打吧,很多人,仆从国嘛,跟人家打。打来打去,最后仆从国的军队,同盟国的军队,比你的军队还多。你四万人,那个时候,看历史史料,书上写的,同盟国的军队已经是8.35万人,已经是你的一倍之多。可是分战利品,你又不肯给我分多,那就有问题了。

再有,新征服国家的很多战俘,罗马人直接把他变成了奴隶,奴隶的人口这个时候已经是罗马帝国境内,我们就说罗马城吧,三分之一的意大利本土都是奴隶。请问,你小小的罗马共和国的这些人,鼎盛时期公民不过是一百万人,你怎么看得住上亿人的大国?你不害怕吗?

所以不要说发生具体的战争,其实都发生过战争,比如说同盟战争,解决同盟国的问题,斯巴达克奴隶起义,对吧?很迅速地从几千人滚到了两万多人,你罗马兵团就四万人,你就要面对这种反抗,你怎么解决?就算他们不反抗,你不害怕啊?这楼里就住你一个人,你是大家的主人,外面一千多人,谁会,一个耗子喊起来就扑上来咬死你,你总怕的呀。

就像我们今天中国很多没有北京、上海、广州户口的人,往城里涌,他们不服的呀,虽然现行制度告诉他们,你们不能买房,没有当地户口;你们不能高考,没有当地户口。但是他们不服的,他们会通过各种渠道反应自己的诉求。原来的北上广深的这些土著,他们就害怕,社会的不安定的种子在这个地方就已经种下了,这在古罗马也是一样。它在扩张的时候,它的制度建设没有完成,这和我们中国是不一样的。

仅此也就罢了,更重要的是,除了罗马人和外邦人,也就是新征服地区人之间的矛盾,这里面还衍生出了一个矛盾,就是贫富分化问题。其实你说古罗马是一个国家吗?你还真不能说它是一个国家。你看这本书里面,古罗马最开始的,就是开疆拓土那一段,整个就是一个《水浒传》,水泊梁山,因为他们就是靠抢来过日子,不会种田,罗马本地,意大利那个地方农田又不是很好,它真正的粮仓是西西里,西西里还被迦太基人占着,所以它农事不行。那怎么办呢?打仗啊,抢啊,以战为耕,就是这么一个国家。

那怎么打仗?分层嘛,咱们分几等人,上等人,有枪、有马,养得起马,你就当骑士、当将军;没钱,弄根棍子跟在后头,就是轻装步兵、重装步兵。你看罗马军团里分很多人,Class,就是我们现在英文“阶级”这个词,就是从罗马军团这分层制开始的。打仗抢了东西怎么办?战利品,按谁出力多少分,人家老爷有枪有马的分得多,我们贫民抄根棍子的分得少,合理吧?

可是,当这种制度长期运营下去,你会发现它比市场经济还残酷。市场经济长期按规则运营,就会产生贫富分化。可是这种以打仗为耕作和主要收入方式来源的罗马人,它的贫富分化就会更严重。刚开始也就罢了,随着帝国越来越扩张,越来越扩张,您想想会发生一件什么事?对,老百姓除了打仗,已经没有办法兼顾家里的田园耕作了。

所以你看,到罗马共和国,就是我们刚才说的这一百年时间,我看到一个数据,将近20%的罗马人都当过兵,而他们服役的期限基本上都在七年左右。原来出去抢一把,然后就回家种田这种日子,您再也过不上了,要抢就出去,什么亚洲、非洲、西班牙、高卢,乱打一通。等你七八年回家一看,家里田园将芜胡不归,归来也没用了,因为你家里人早就快饿死了,早就把家里那几亩薄田已经甩卖掉了,你一下子变成了贫农。

到罗马共和国的末期,这个情况严重到什么程度?据说这帮复员军人,他反正老家也没田了,沦为赤贫,那怎么办呢?当盲流呗,当北京呗,到北京站门口,你别说,只要到北京站门口,你当盲流,你不工作,垃圾箱里都捡着吃得饱的,所以那只有到罗马去当盲流。据说在罗马城最高峰的时候,有32万这样的盲流,占到罗马公民总数的三分之一,你说这个社会贫富矛盾已经严重到什么程度?

所以在凯撒的时候,实际上罗马就面对这两种情况:第一,疆域扩张带来的罗马和其他人的矛盾;第二,疆域扩张带来的贫富分化,对罗马本身阶层的分化。这两个矛盾不解决,罗马永无宁日。

话说到了公元前146年,罗马人干了一件惊天动地的伟业,跨海南征,彻底灭掉了迦太基城,史称第三次布匿战争。这次战争的结果,就是把迦太基城彻底给推平了,而且罗马人干得真缺德,在人家土地上撒满了盐,那意思是从此让你寸草不生,让你文明灭绝。到这一年为止,地中海彻底成为罗马的内湖,罗马的国势达到鼎盛。可就在这个时候,可就在这个时候,远在东方的王熙凤同志发来贺电,警告罗马人民,大有大的难处。因为你突然变大,你的玩法一定要变。

第一,是罗马人和新征服地区的关系;第二,在罗马人内部,贫者和富者之间的关系,而后者这个问题更大,因为它迫在眉睫,因为它病在肘腋。我记得我一个朋友跟我讲过一句话,我印象特别深,他说什么叫政治?古往今来政治的核心问题就一个,就是按规矩来的时候,只要博弈下去,一定有一部分人胜出,这叫富人。可是富人胜出之后,他们人员永远在人数上占少数,穷人占多数,于是穷人就要跟富人谈判。穷人说,把钱交出来,要不然弄死你,因为我们人多。

所以好的政治的特点就是什么?就是既不让双方撕破脸,大家又能按规矩来博弈,与此同时又能够让富人心甘情愿地把钱掏出来给穷人分,让穷人不至于走投无路,这就叫好的政治。你不要以为民主才叫好的政治,不是,什么时代都有适应它的政治样式,一个政体样式,罗马这个时候就面对这样一次变革。

那好,历朝历代的贤达们就开始做各种各样的实验。最早两个不懂事的,叫格拉古兄弟。这俩人也出身望族,一看这个情况,说这还不是明摆着吗,这虱子在和尚头上呢,明摆着,赶紧富人把钱掏出来,把地掏出来啊。所以这俩宝贝弄了两个法律,一个叫小麦法,一个叫土地法,逼富人张嘴吐钱、吐土地。那你想富人能干吗?凭什么呀?

博弈到最后的结果,就是元老院派人把这俩人给杀了,把尸体抛入台伯河,一片赤红,一片血浆,四处横流,这就是第一次改革的结果。要知道,在很多社会内部,当穷人和富人到了不得不兵戈相见的时候,一定会召唤出一个魔鬼,什么?军阀。对呀,因为那些军事力量的掌控者,他们最愿意利用的就是这种情绪。哎呦,穷人没饭吃,我可怜你们,他们是王八蛋,来,跟我走。枪在手,跟我走,看《让子弹飞》你知道这个情景,枪在手,跟我走,打到哪儿哪儿去,闯王来了不纳粮,就是这个,所以穷人自然就跟他们走。一旦跟他们走,他们就成为独立于规则之外的一个暴力机器。

所以格拉古兄弟改革之后,罗马上百年的时间,几轮军阀混战,什么马略,后来的苏拉,包括前三头时代的克拉苏、庞培,包括我们说到的凯撒,其实都是这些军阀。其中最著名的是那个马略,马略能到什么程度?说他发明了一根棍子,叫马略之棍,这根棍子上挑着所有的士兵,不仅是武器,还有什么锄头、各种劳动工具。你知道这根棍子的发明带来什么结果?就是马略跟元老院中央说,我不要你们补给了,不要你们后勤了,我们每个人你看自己扛着辎重,自己往前走,我打仗行军速度快;然后我还能边打仗、边耕作、边修路,我们自己来自给自足。元老院一看挺好。

你知道结果是什么?当一个军事力量自己可以拥有自己的后勤补给,不再依赖于中央拨付的财政上的给予的这种后勤支持的时候,就变成了军阀。所以马略后来一看罗马不顺眼,杀回到罗马,把元老院杀了一个鲜血横流。这件事情就发生了。但是你一旦放出这个军阀,这件事就没头了。其实在中国近一百年的历史上也是这样,当中央权威崩溃之后,军阀出来,你不打出一个蒋介石,不到1927年的时候,这个国家是不得安定的。对呀,所以打来打去,先是马略,然后是苏拉,然后是庞培、克拉苏,最后凯撒的姑父就是马略,打出一个凯撒,最后这就是蒋介石,国家终于获得了一个暂时的安定。

但这个故事不可能完,因为凯撒用的仍然是穷人,因为凯撒一生住在贫民区,他认为他的所有的政策都是为穷人来代言,他觉得这具有道义上的合理性,所以跟元老院别废话,格拉古兄弟搞的小麦法和农地法不是没有通过吗?我在这儿,我不用你们讨论,我直接就颁布政令,通过就算了,因为我就是独裁官,你们原来什么保民官、什么执政官,都一边去。所以凯撒就彻底成为一个用强权来稳固局面,来解决贫富分化的这样的一个力量。

凯撒到了什么程度?元老院真是拿他没办法,凯撒他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比如说他说别吃鱼了吧,我反正不吃鱼,大家都别吃鱼了,一纸政令就下去了。当时罗马著名的大知识分子西塞罗就在日记里偷偷地骂,也不敢公开骂,说最近老拉肚子,是不是因为不能吃鱼的原因呢?

凯撒就是这样,而且凯撒做事不太讲规矩,西塞罗就经常收到一些外地的小国王给他写来的感谢信,说感谢你啊,你在元老院支持我当皇帝、当国王,我很高兴,感谢你。西塞罗说,我没说过这话啊,谁支持你当国王了?然后再一打听,原来凯撒干的,凯撒经常颁布政令,最后欠元老院一个签字,我给你签了吧,签谁?不能签凯撒,就签西塞罗就完了,这个政令就发出去了,经常会发生这种事情。

而且元老院对凯撒,那真是豆腐落在灰堆里——是吹也吹不得,打也打不得,经常元老院还试探一下买个好,说给你上个什么光荣称号,给你一个什么好处,凯撒就点点头,行行行,连站起来都不带站起来的。

所以正是因为这种矛盾,才出现了我们前面讲的那一幕,凯撒被刺。但是如果你认为这只是历史的一个偶然的话,也许你就错了,因为双方之间的矛盾和现在的解决方法,实在是不可持续。多年之后,一位著名的法国历史学家孟德斯鸠,他就写过一本《罗马盛衰原因论》,大概是这么一个名字的一本书。其中就讲到一句话,说即使凯撒不被刺死,他的政策也不可能持续。对呀,因为你是用强权来压制元老院,元老院什么人?树大根深啊,那都是几百年的望族啊,在罗马城里那势力也是不得了。你暂时把他压死,那请问你,你凯撒得死吧,你百年之后这套政策还能持续吗?那个反弹是一定是有的。即使有凯撒,凯撒之后,这个国家又会陷于混乱。

但是我现在要讲的是另外一个细节,带凯撒遇刺之后发生了一件事。你想,刺杀凯撒的14个人,这些人当然背后影影绰绰还有些元老院其他大佬的身影,我们不说别人,就说这十几个人。你想,他们谋划刺杀凯撒是多长时间?很长时间。你想一个反叛队伍,尤其是精英阶层,他又不是没头脑,早就想好了,谁去占领中央人民广播电台,谁去搞定哪个机场,谁来发表政变成功的演说,也有一套计划,这人是谁啊?他们推出来的这个人叫小布鲁图。小布鲁图当然他刺杀凯撒的时候,他并不知道他已经被凯撒在遗嘱当中列为第二顺位的继承人,只不过小布鲁图不知道,凯撒临死的时候转身看了他一眼,还说了一句话,说你也参与了吗?小布鲁图不知道,他只不过我们贵族怎么能任由你这样的军头、军阀来胡作非为呢?我要宰了你,虽然咱俩关系不错。

好了,这帮人一旦开始觉得把凯撒给弄死了,那就该实行下一步了吧?小布鲁图就跑到广场上,掏出一份稿子来念,说政变成功了,暴君死了,暴政结束了,自由来临了,大家拥护我上台吧。得,等念完了之后发现,广场上一个人没有,没人支持他。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当时大家对民意已经有了误判,而且误判之深,已经到了匪夷所思的时候。凯撒有误判,他根本没想到,已经宣誓效忠的元老院,居然身怀深仇大恨,一定要弄死他而后甘心。而元老院这帮人呢?他们也根本想不到,原来凯撒这样的暴君被弄死之后,居然没有人支持我们。你想,这双方对政治形势的判断已经离题万里,也就是说当时的罗马已经没有人能够作为黏合剂,把这个对立的双方黏到一块了,唯有一个人就是凯撒,他也只是暂时弥缝着这个局面,而凯撒一死,这个局面彻底分崩离析。

接下来的故事就是这样的,那帮元老院还在商量,怎么办呢?我们把凯撒的尸体抛入台伯河,跟格拉古兄弟一样,还在这儿商量呢,人家凯撒的小伙伴们已经把尸体给弄走了,然后安东尼已经在凯撒的宅邸开始举行了追悼会和葬礼,然后宣读了遗嘱,宣布了凯撒的继承人等等。在遗嘱当中有一句话,凯撒说,我死之后,把我所有的财产分给罗马人,每人300个铜板,当时叫赛思特斯,这么一个罗马的货币单位,每人300个铜板。

老百姓就不干了,说凯撒一直就对我们好,本来就是我们贫民的好保护神,现在你们把他弄死了,凯撒临死还给我们分钱,然后就在葬礼上点燃火把,直接冲进了元老院,开始大杀这帮对凯撒行刺的此刻,于是罗马再次陷入混乱。双方的误判就到了这么严重,那好,故事的后半段是什么?后半段还得回到凯撒的这份遗嘱。

凯撒的遗嘱当中,除了说给大家分铜板这一条之外,还有一条,所有人目瞪口呆,因为凯撒指定了一个继承人,这个人叫屋大维,也是我们这期节目真正的主角,后来的奥古斯都大帝。说到屋大维继任凯撒的职位,没有人敢相信的,为什么?小毛孩子呀。我们这一期的策划李源先生给我们总结了屋大维平生七大恨,看看我能不能背得出来。

第一大恨,岁数小,凯撒指定他的时候才19岁,小毛孩子,谁支持他?第二,没有任何执政的经验,19岁嘛。第三,他长得还矮,矮穷挫一个,只有1.75米,他不像凯撒、庞培、苏拉这些人,都是1.8米的大高个,看起来不像一个强权人物。第四,身体不好,一辈子都有肠胃病,经常就闹灾。他身体已经不好到什么程度?就是后来他执政的时候,元老院动不动就要到神那儿给他祈福,前后祈福55次。动不动说,哎呀,你看又快不行了,神是不是再延寿几年?过几天挣扎挣扎,摇摇晃晃又起来了,又活过来了,这就是屋大维。

然后屋大维的出身还不好,因为他的姓,我们考证了一下,大概在古罗马拉丁语当中,屋大维大概是第八的意思,跟后来那个朱元璋同名同姓,朱元璋本名不是叫朱重八吗?屋大维就是老八,八爷。八爷跟这个凯撒是什么关系呢?他俩血缘关系其实并不是很亲,怎么说呢?就是屋大维他妈是凯撒的侄女,叫外甥孙,大概是这么一个关系,所以也不是跟凯撒特别亲,反正一大堆吧。

总而言之,屋大维这么一个黄牙乳口的小子据登大位,既没有任何民意的支持,也得不到军方巨头的首肯,他就这样摇摇晃晃,紧紧拿着这一份遗嘱,登上了凯撒留下的位子。他的面前,前两个问题仍然在那儿,一个是罗马人和外省人的矛盾,一个是贫富分化。他的面前还多了一个东西,就是一具凯撒的尸体。他拿这个局面,一个小孩子,你说他能怎么办呢?

一个19岁的黄口乳子屋大维,就这样坐到了共和国最高执政官的位置上。但是他的权力基础是那样的弱,他简直就是个泥足巨人,这是他的起点。可是你看他的终点,又是多么的辉煌,屋大维不是别人,就是后来的奥古斯都大帝,是罗马元首制的创始人,是此后历朝历代的罗马皇帝的实质上的第一任。那他怎么完成这个转化的?这几十年跟变戏法似的,他怎么推动这一次巨大的配套政治体制改革呢?我们就得回到起点,看屋大维到底干了什么。

他干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打掉极左和极右势力,否则这个国家永远不得安生。在这里我们要提到一本书,是中国当代的知识分子秦晖写的一本书,叫《共同的底线》。这本书里讲了一个概念,就是中国其实缺好的左派和好的右派,这是各打五十大板。什么叫好的左派和好的右派?就是双方能够按照共同认定的游戏规则在一起博弈,别动不动就掀桌子,动不动说,哎呀,打翻狗食盆,大家吃不成,反了吧,算了吧,现状都不好,这种人都叫坏左派和坏右派。只有大家坐在一起,按照既定的游戏规则,大家商量,是要更多的福利还是更多的自由,最后达成一个妥协,这叫共同的底线,这才会诞生国家的长治久安。

屋大维当年想的是一样的,你们这元老院和军头双方杀来杀去,这国家哪年算个头啊?这样吧,我来剁,这剁手行动就开始。第一帕,先是以为凯撒报仇为名,冲到元老院,所有给凯撒动刀的一个都跑不了,挨个诛杀。然后你们元老院其他人都没有嫌疑吗?都有啊,屋大维阴森森地围着元老院转,看谁不顺眼。史料记载,据说有一个法官腰里戴了一个东西,屋大维说,很可能是把剑,宰了吧,就宰了。虽然最后证明也没啥,没啥就没啥。所以当时的屋大维在元老院是制造了一点点对极右势力的恐怖主义的。

反过头来,他又往这边看,就是极左这边。什么叫极左?当然是借来的一个词了,就是军头这一帮,他们总是我们替贫民说话,我们跟那帮贵族不是一伙的。这个人是谁?安东尼,这就是凯撒留下来辅佐屋大维的这个军头。可是他不服啊,你想,他不能服嘛,岁数又大,辈分又高,你黄口乳子,我还辅佐你,扯什么呢?你又不会打仗,又没有军功。

屋大维确实不会打仗,刚才我们说七大恨,少说一恨,屋大维没有军功,好像这一生就打过一次胜仗。而且据说有一次在打仗的时候,发命令忘发了,为什么?睡着了,所以后来安东尼不断地见他就开始嘲笑他这个,你说这屋大维心里憋了一股什么气?通过十几年的博弈,才终于把安东尼和埃及艳后克里奥派特拉的联军灭在一次海战当中,从此左派也老实了。

但这时候不算完,因为军头它不是哪一个人,它是一派势力,只要土壤在,它随时会长出来,那下一个可能长出来的是谁呢?屋大维就盯上了一个人,这个人叫阿格里帕,他也是凯撒留下来辅佐屋大维的,也是战无不胜的名将。屋大维,从史料上看,那对这个人好得不要太好啊,那是一辈子的好基友啊。可是你从史料的字里行间、蛛丝马迹当中也能看得出来,屋大维一直防着他。

比方说罗马军队经常会欢呼,主人降临,还喊战友们,但是你阿格里帕不准这么喊,你只能喊战士们。再比如说雕塑像,屋大维和这个阿格里帕是同年,可是你在罗马后来看到塑像里面,阿格里帕永远被雕刻成一个老人,50岁开外;屋大维呢?永远被雕刻成一个30多岁的人,可见他想给罗马的公民传达一个什么样的信息,跟我干,我年轻,其实他身体远远不如人家阿格里帕。

再有一点,他就生生逼阿格里帕离婚,阿格里帕前妻也是他们家的,生逼着他离婚,把自己女儿生嫁给他,你跟他结婚,为什么?给我生儿子,你生下的儿子是咱俩的继承人,你就不惦记我了吧,因为咱俩绑在同一个战车上啊,来,快叫老丈人,快叫老丈人,他就用这一招。所以死死地把阿格里帕绑在他自己的战车上,从此消灭了军头对于执政官,对于罗马现行体制的威胁。

所以你看,屋大维上台之后,先打的这一套组合拳,是什么?甭管你是唱红打黑的,还是大为造谣的,极左、极右势力一个都饶,先剁了再说。这是第一步,说白了,这一步是什么?就是大家要玩,好好玩好不好?把桌子支起来玩,别动不动就掀桌子,先把牌桌支好。

那第二步呢?咱们玩什么?过去都是争上游啊,谁有钱、谁有权、谁有拳头谁就赢,赢家通吃。屋大维说,你那叫争上游,叫拖拉机,咱不能那么玩,咱们玩什么呢?玩麻将,我打一张,我才能吃一张;我吃一张,我得打一张。咱跟元老院之间,得有进有退,好商好量,得大家都觉得合适,咱这局棋才能玩得下去,然后谁成牌,咱们慢慢凑,不着急。这就是屋大维主张的这种游戏法则。

所以安东尼死了之后,屋大维就跑到元老院去,说跟大家商量跟事儿,咱们恢复共和好不好?我可不想当凯撒那样的人,最后被捅死了,死得好难看的,对吧?哎呦,元老院说,被你们一家子欺负这么多年,你们还想共和呢?欢迎欢迎,欢迎欢迎。元老院说,有来有往啊,咱也得给你个东西啊,三天之后,封了屋大维一个叫奥古斯都的称号。奥古斯都后来当然就是皇帝的代名词了,但这个时候奥古斯都是个啥意思呢?大概意思在拉丁文当中,就是一个牛逼的人,一个神圣的人,大概就是这意思,没有什么特别的称号,什么特别的意思,就是牛、棒,真棒,大概就是这么一个意思,就要这么一个称号。

屋大维说好,就要这个。但是屋大维他不能退让的是什么?不能退让的是军权,对吧?枪杆子里出政权嘛。军权虽然我有,但是我怎么能让你心服口服?这就要动心思。屋大维想了一个什么招?说你看啊,现在这个国内已经很安定了,但是边疆还是有战乱,边疆战乱,我们当军人的,我们就得去打仗,对不对?这样吧,咱们把所有的行省分成两类,所有的沿海地区,我们中国人说沿海地区,富庶的地方、安定的地方归元老院管,我不管,你们派总督;所有的边疆、老少边穷地区,战乱又多、刁民又多,这些地方归我,我来帮你们管,我给你们提供安全保障,我来去征战四方。元老院说,有这好事啊?那太好了,你去管吧,我们不管。屋大维说,行,我来管,我来保障大家的安全。

所以你看,盐野七生她这本书里还画了很多图,有很多军团,罗马当时几十个军团,都是在分布,皇帝来管着。可是这一管,你想,管出了个什么东西?管出了一个确定无疑的军事权利。边疆你们不要的呀,归我,边疆没别的事,又穷,征不上来税,又没什么财富可贪污,可不就打仗吗?打仗我管,给我军队。所以用这一招划分,等于是我给你们钱、给你们安定,你们给我军权,元老院非常心甘理得地把军权交给了屋大维,这是第二步。你看,这就是麻将的打法,对吧?我给你个东西,你给我一个东西。

其实屋大维在这里面还做了很多事情,下面要说第三步,这个麻将怎么打的问题。既然打麻将,订规矩啊,按什么打法,是北京打法,还是四川打法?是血战到底,还是带糊,这得讲清楚,一番一番怎么算。屋大维,奥古斯都就开始了订规矩的过程,这个很多了,我们讲一个简单的东西,就是遗产税。要知道,征遗产税是最不得人心的,人家刚死人,亲戚还在痛哭呢,你上门,交钱交钱,好意思吗?这种税是很难征得上来的。

屋大维说这样,我们让富人交钱交在明处,你不是交遗产税,我告诉你交什么,养常备军,你这总得养吧,这不就归我了。而且说实话,你们钱不够的时候我掏,因为埃及打下来之后,是屋大维的私有领地,还有很多人给他捐赠,他自己很有钱,就是先干为敬,很多事在屋大维在他执政过程当中,动不动就这个事解决不了,我私人财产掏吧,我来解决这个问题,搞得贵族也没办法,就跟着掏。

总而言之,他的所有的博弈的算法的基础,就是民权,包括他在各个行省设税务官,其实就是治理贪污腐败等等,让大家都心安理得的富人掏出钱来,去养活这个国家,去养活所谓的常备军和边关的那些将士们。所以他又把打麻将的打法给规定下来了。

除了订规矩之外,屋大维还干了一件事情,就是搞好氛围。那既然是打麻将,那就不是下棋,下棋老爷们儿在街上光脊梁就可以下,大呼小叫,对吧?打麻将就不行啊,张太太、李太太、赵太太请家里来,一边打麻将,虽然暗藏机锋,底下都是钱的输赢,但是桌面上大家家长里短聊得高兴啊,打得晚了怎么还得端一碗热汤面上来吧?

对,前期的屋大维和后期的屋大维对于元老院的态度截然相反。前期我们刚才讲了,多凶横啊;可是等他真执政了,对于元老院那温顺得跟小绵羊似的,经常在元老院发表演讲,这个人口才也不怎么样,元老院的人就跟他咋呼,二百五嘛,好几百人总有几个二百五嘛,起来说他,我要一条一条反驳你,等等。有时候把屋大维给气的,拂袖而去。

后来他那个继任的皇帝叫提比略,也是他继子,就给他写信,说你怎么能容忍这帮王八蛋,对你太无礼了。屋大维说,不错了,就这个氛围好,只要不掏出剑来对着我,跟我剑拔弩张,我就知足。你看,他就把这个牌局氛围搞得很好。

等把这四条凑齐,元老院突然发现,原来赠送给屋大维的那些自以为不值钱的东西突然值钱了,什么东西?就是那些虚名。元老院原来觉得,你反正是一个独裁者,对吧?你还一点权力回来,我给你一点虚名,什么奥古斯都啊,什么第一公民啊,最后连国父这顶大帽子都给了,什么凯旋将军,给了一堆。原来不值钱啊,是啊,可是等屋大维先把实地占好之后,元老院这帮精英们突然发现,原来给的高帽子现在全用上了,为什么?因为在罗马的政治生态当中,只有屋大维这一个人拥有人民的拥护和你元老院的尊重,我这顶高帽子叠起来就是一杆旗帜,所有人能够看到的罗马的第一人就是我。我是道德表率,我是经过你们所有人认可的这个利益的平衡点,是解决所有矛盾的最终的仲裁者。

所以你想想,为什么元首制后来演化成帝制呢?就是因为屋大维用这种非常柔和的方式,一种尊重共和的姿态,拿到了所有实地的权利,又拿到了一个皇帝必须的声望。而这个声望是谁给的?就是元老院原来三文不值二文得给他的,所以他就成了皇帝啊。

我们再复一下盘,你看屋大维干了什么事?先把牌桌支好,大家不准掀桌子;然后订玩法,咱们不玩争上游,玩麻将,打一张吃一张;第三,我们来订规矩,四川麻将还是北京麻将。第四,我们来搞氛围,大家融融泄泄,和气一堂。第五,等你们所有高帽子都给我戴,每个人都愿意到我家来打麻将的时候,对不起,我就坐庄了,而且连庄。所以我就可以把这个职位一代一代地往下传,于是一个罗马帝国就此建立。

说完了屋大维的这一套组合拳,我们看看,整个一套政治体制改革的成型和成功是多么的不容易,它至少有这么几个条件:第一,明确的目标;第二,坚定的决心;第三,柔软的身段;第四,高超的技巧;第五,共同的底线;第六,建立原规则制度设计的能力;第七,崇高的道德声望。

一个政治家当他凑齐了这七张牌之后,他就可以推牌说,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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