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上《决战》这本书,我对照思考的,其实不是那场战争,而是我们当代人的处境。
我们这代人每天就跟接发球一样,有无数人给我们抛球,那么多微信钉钉,那么多人找你,那么多事,那么多闲篇,那么多重大新闻和不重大的绯闻,你的世界凌乱不堪,我们有没有能力像毛泽东那样把这个世界还原?这是我对自己提出的重大疑问。
个人非常容易把自己的状态理解为力量的各种形态,比如金钱、资产、容貌、配饰等等。经常忘了,自己的有效社会关系,也就是构建的人的因素,才是自己拥有的力量的原本的样子。
我们上中学的时候就知道马克思那句名言:“人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背住这句话一分钟就够了,理解这句话那是用一辈子的时间。
最近,“半佛仙人”的公众号发了一篇文章,讲了养老院里面的情况。那真是一个让人听得心惊肉跳的情境。
这篇文章问了一个问题:请问,在养老院里,什么是弱?什么是强?
你想,那可是养老院啊,在社会上多有地位多有钱,在这里都没有什么意义。养老院里,一个人的强弱,其实取决于一个非常隐秘的因素,就是我被欺负了,会不会有人来找欺负我的人算账。说白了吧:如果我有孩子,即使这个孩子一年才来看望我一次,或者压根就不来,但是,只要这个社会关系在,大家也都知道我有这个社会关系在,那养老院里人的就不敢欺负我。这是我唯一能够指望的威慑力量。反之,一个丧失了所有社会关系的老人,即使在账户上还有很多钱,你想想看他被欺负的可能性有多大?要知道,这里所谓的欺负,不见得是打骂。可能是冷言冷语,可能是慢怠,可能是社交孤立。
你看,这是一个推导到极端的情境。它让我们突然洞察到,只有真实的人的善意关系,才是一个人最终的力量形态。
所以,一个人在拥有力量的时候,要念兹在兹地做一件事,把各种形态的力量兑现为人和人之间的善意关系。
我们经常在面对具体事的时候都忘了这件事。比如,脱不花的《沟通训练营》,这个产品就是在反复讲一个道理,就是沟通不是为了赢,而是你跟对面的这个人形成无限游戏的过程。我就是笨嘴拙舌的,我面对这个人,我跟他沟通失败了,请问这是失败了吗?不是,你有一万种方法让对方觉得你这个人还不错。你的推销可能失败了,说服可能失败了,但是让对方这个人觉得你不错,以后给你机会,这才是我们跟别人沟通的目的。但是你想我们平时依靠本能在行走江湖的时候,跟别人沟通的时候,我们是不是经常把这事忘了?
不是有一个著名的曾国藩的故事吗?曾国藩给他弟弟写信,说,咱家现在有钱了,但是在老家,你还是要经常借钱。几个用处。第一,藏富,显得咱家也缺钱。第二,有钱有还,积累信用。第三,搞清楚,谁能借咱们钱,到了真有急用的时候,这个人际关系图谱是清楚的。
用经营善意关系的视角来看待一切事情,这是我见过的有出息的人的通常做法。
比如,同样是买股票。有的人是炒股。这样的人,反正我看他整天不高兴。股票涨了,他发愁自己买少了,股票跌了,他发愁自己买亏了。这辈子就没有他合适的时候。
但是我的朋友当中,也有一派,拿炒股当交朋友。我就不透露,他买了什么股票了。反正他买股票的理由只有一个:我相信这个人。比如埃隆马斯克的本事比我大,这钱与其我来经营,不如交给他来经营。跌了,我认了,在我手里没准跌更多;涨了,应该的,他本事本来就比我大嘛。你看,用人的视角、用善意的人际关系的视角看问题,反倒是“宠辱不惊”。
我通过这个例子也想告诉大家,即使我们每天芸芸众生,好像干着同样一件事,都在炒股,你是不是一眼洞穿底层,决定你干这事的心态。你如果眼里只有一只一只的股票,每天的市盈率、涨跌、K线图,那你就倒了霉了,你就跟蒋介石在1948年年中一样,你每天都在后悔,每天都在暴跳如雷,而事实上你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如果看到底层是人,就很简单,天天研究我该信谁就完了。
就在前两天,巴菲特发表了2021年的致股东信,其中有这么一段,挺有意思的:
“芒格和我希望我们的企业集团拥有具有良好财务状况和优秀经理人的多元化企业集团的全部或部分,而伯克希尔是否控制这些业务对我们来说并不重要。
我花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
你看,这是否就是把控制一堆资产的思路,变成了相信一群人的思路?
最近对这件事情的反思特别多,就是我有没有在处理任何一件事情的时候,都能反过来看,它背后的人是什么,人的关系是什么。
举个例子,原来启发俱乐部我都会提前上场,7点50的时候,站在这儿,欢迎大家来,怕慢怠了现场的观众。然后告诉大家,8点我们准时直播。但是准备这一场的时候,我就跟吴博商量,这可能不太对,对现场观众不尊重。因为现场观众是买了票来的,花了钱的,在线上看直播是没花钱的,但是我们通过这种方式是告诉所有现场将近100人,我们是在为直播服务。我上来先跟大家热个场、打个招呼,然后我们等着直播开始。这不对的。
如果为现场的人服务,逻辑应该是先有一个人上来跟大家打招呼,然后准备开始,罗胖出来,这才是演出。所以今天我们就做了这个细节上的调整。我觉得这就是我的进步。我更看到了各位人的这个身份。当然你可能不在乎,这就是我看待这个问题的角度。我能不能洞察到背后我怎么巩固我和现场的人的关系,而不是只看到这件事本身做的对还是错,漂亮还是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