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这里是《邵恒头条》,我是邵恒。
不知道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夏天要比以往都要更热一点?
如果你有这种感觉,那我要告诉你,有这样想法的人在全世界可不是少数。在周一的节目里,我提到欧洲在这个夏天遭遇了热浪。德国、荷兰、比利时和法国温度都超过了40摄氏度。
这次热浪来袭,让欧洲人有点猝不及防。法国有4000多所小学停课,因为学校大部分没装空调和电扇;一些国家的火车临时降速,因为铁路公司担心在高温下,列车行驶太快会对铁轨造成损害。更别提对健康的影响了——比如在米兰,到医院看急诊的人比平时增加了35%。而在比利时,这个夏天平均每周死亡的人数比平时多出400人。
我注意到,这一轮热浪引起很多人讨论气候变化到底会对生活有什么影响,以及怎么应对。因为根据世界归因组织估测,气候变化让欧洲在6月份出现热浪的概率增加了5倍,是高温天气的罪魁祸首。
不过我觉得,要真想理解气候变化对生活的影响,不应该看欧洲,而应该看看伊拉克或者孟加拉国这样的国家——这两个国家都被评估为最容易受到气候变化影响的地区之一。可以说在这两个地区,极端天气已经是常态了。
今天的《邵恒头条》,我想来跟你说说这两个国家的遭遇。
前两天,我注意到英国《独立报》上发表了一篇关于伊拉克的文章,标题特别长,叫做《在未来,只有有钱人才能逃离难以忍受的高温。而在伊拉克,这件事已经发生》。
在欧洲,40摄氏度高温就让很多人受不了了,可是在伊拉克,这段时间几乎每天的气温都在48摄氏度以上。
不过真正要命的,还不是高温,而是伊拉克的用电短缺。
伊拉克的供电非常不稳定,有时候一天只能供电1小时。有很多普通市民只能自己买柴油发电机,但是价格很昂贵,这导致空调和电扇变成了奢侈品。给空调供电,很多人根本就负担不起。《独立报》采访的市民抱怨说,因为高温人们整夜无法入眠,时刻都在出汗,已经严重影响了生活的质量和工作的效率。
当然,伊拉克的供电短缺有很多特殊的历史原因,比如海湾战争、能源制裁以及政府腐败的影响。但《独立报》这篇文章指出来,伊拉克的情况虽然特殊,但是它也让我们看到一种普适性新趋势,叫做“气候种族隔离”。
什么意思呢?这个概念,是纽约大学法学院教授Philip Alston提出的,他专门研究气候变化和贫富差距之间的关系。所谓的“气候种族隔离”指的是,富人可以付钱逃离气候变化的恶果,而穷人会承担气候变化带来的绝大部分冲击。
从伊拉克的案例里你能看到,高温热浪更频繁,空调可能会成为一种生活必需品,重要性堪比粮食和水。但这种在我们看来很普通的电器,对于不少贫困国家的人来说是一种奢侈品。这就造成高温对穷人的冲击会远远超过对富人的影响。
Alston教授认为这并不公平,因为如果你去看温室气体排放量,富人的生活方式显然更高,比如他们会大量食用红肉、采用高排放的交通方式出行等等。现在的状况相当于,穷人替富人承担了气候变化的后果。
那这件事有多严重呢?还是以高温为例。放眼全球来看,空调短缺现在是一种普遍现象:全球每天平均气温超过25摄氏度的地区,居住着28亿人口,但现在拥有空调的人只有10%不到,也就是少于2.8亿。等到了2050年,居住在需要空调的炎热地带但是又没有空调设备的人,预计会达到19亿之多。
《独立报》的这篇文章就提醒我们,要以伊拉克为戒。如果气候不平等问题解决不好,甚至有可能引发大规模的暴力冲突。
去年夏天,在伊拉克南部的一个城市巴士拉,电力短缺就引发了大规模的抗议,几乎每栋政府大楼都被抗议者袭击,最后以电力部长下台收场。而今年夏天,随着气温上升,巴士拉又出现了抗议。
好,说完了伊拉克,我们再来看看孟加拉国。相比之下,孟加拉国面对的气候变化挑战,更复杂、更多维。
你可能对孟加拉国不太熟悉,之所以把这个国家当样本来讲是因为孟加拉国的地理条件,天然就让它容易受到气候变化的冲击。第一,这个国家气候湿热多雨,很容易出现热带飓风;第二,河道非常发达,在雨季的时候很容易泛滥;第三,孟加拉国有1/4的国土海拔高度与海平面基本持平,这就导致海平面上升非常容易侵蚀陆地。
近几年,由于气候变化,极端天气在孟加拉国出现得更频繁了,比如夏季温度比以往更高、旱季和雨季变得不规律等等。而这些变化正在改变孟加拉国的城市生活。
我在《大西洋月刊》的7月刊上就看到一篇文章,说现在在孟加拉国首都达卡,咖喱鸭子成了一道很常见的菜,而在过去,这道菜只有冬天才有。这个改变,就跟气候变化有关。
原因很简单:气候变化让孟加拉国的雨季和洪水来得越来越不规律。这导致农民不愿意再养鸡,转而养鸭子。为什么呢?第一,鸭子会游泳。第二,鸭子的抵抗力比较强,而鸡一沾水就容易生病。第三,收入更高,鸭子的售价目前是鸡的一倍。所以当地的非政府组织也在有意识地鼓励农民养鸭子,一次养殖上千只的鸭子农场开始出现。
除此之外,养螃蟹也开始流行。
气候变化导致海平面上涨,海水开始侵蚀可耕作的农用地,这让传统的耕作越来越困难。于是当地的农民开始自发地养殖虾。可养虾就需要把海水引入到内陆,这会进一步破坏了耕地。为了缓解这个问题,联合国发展计划就鼓励大家养螃蟹。因为螃蟹贵啊,少养一点,少占用一点耕地,也能创造出同样的价值。
这件事乍一听,觉得挺好玩的。不过在现象背后,我们能看到气候变化带来的一种系统性威胁:就是土地退化和粮食安全。在很多地方,气候变化扰乱了原本的季节周期,这就增加了种植农产品的难度。比如在孟加拉国,雨季提前,让农民来不及收稻谷;在法国,旱季提前让玉米大面积枯萎,所以很多农民只能转种高粱、豌豆等等其他更耐旱的国外品种。而科学家担心的极端情况,那就是多个“粮仓地带”同时受到冲击,主要农产品大批量死亡,这会威胁到粮食安全。
相比起农业,气候变化给城市建设带来的挑战,其实也同样棘手。
我在《国家地理》上看到另外一篇关于孟加拉国的文章,这篇文章说的是首都达卡每年要接收40万的“气候难民”。所谓的“气候难民”,指的是由于海平面上升、洪水等等问题,被迫离开家园的人。孟加拉国每年流失的土地面积,相当于一个曼哈顿那么大;而每年被迫搬迁的人接近70万。其中绝大部分“气候难民”,都去了达卡这样的大城市。
要知道,达卡的总人口也就900万,这意味着“气候难民”每年给城市增加了接近5%的外来人口。他们大部分住在贫民窟,给城市带来了不少公共健康和安全问题,比如下水道堵塞、电力供应不足、火灾、传染病等等。这让达卡的城市管理者特别头疼,因为城市建设的速度远远赶不上难民涌入的速度。世界银行去年的一份报告预测,到2050年,气候变化会成为孟加拉国国内移民的第一大原因,气候难民的总数会超过1300万。
那怎么办呢?有一些孟加拉国的老工业城市,现在就在主动改变思路,想借用“气候难民”提升城市的生产力。比如在孟加拉国南部沿海有一个港口市镇,叫做Mongla,过去这个地方有不少工厂。但是近几年,很多年轻人离开Mongla去更大的城市找工作,这就导致劳动力短缺。于是这个市镇的政府,有意识地制定了对气候难民友好的政策,比如给他们提供蓝领工作,帮他们建住房、学校、医院,等等。结果,这个城市的人口增加了60%,发展成了一个“二级城市”。
好了,总结一下,今天的《邵恒头条》,我带你去看了看气候变化正在如何改变中东的伊拉克和南亚的孟加拉国。从这两个国家的遭遇你可以看到,气候变化对普通人生活的影响,可远远不限于偶尔出现的自然灾害。它可能会加快城市化的脚步,可能会改变你餐桌上的食物,还可能让贫富差距的问题更为凸显,甚至造成暴力冲突。
在《邵恒头条》,我也会持续为你关注孟加拉国和伊拉克的动态,因为这两个国家站在应对气候变化的最前线。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它们就是我们每个人未来的缩影。
好了,这就是今天的《邵恒头条》。我是邵恒,我们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