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 为什么读小说就是在洞察世界?(2020年第28周)

你好,我是陈章鱼,欢迎收听《每周新书盘点》。

这是 2020 年的第 28 周。本周我将为你推荐 3 本最值得你关注的新书,这 3 本书都是小说。

通过这三本小说,我还想和你聊一个问题,那就是:小说到底能给我们带来什么?听完我给你介绍这三本书,其实你就能有一个答案。

我要为你推荐的第一本书,是黄昱宁老师解读的《洛丽塔》。

这本书可以说是大名鼎鼎,你肯定也知道,尤其是因为这本书「洛丽塔」(Lolita)成为一个知名度很高的文化符号。这本书的情节你大概也了解,一个名叫亨伯特的中年男子爱上了一个12岁的女孩「洛丽塔」,而后引发出来了一个悲剧。

但是当你真正打开这本书的时候,你会发现这本小说没有这么简单,最大的挑战,就是小说通篇都是这个中年男子亨伯特的叙述。

你就像是一位法官,或者一位陪审团成员,你现在在法庭上,亨伯特是犯人,你要确定他有罪没罪。可是你所有的信息来源,只有亨伯特一个人的叙述,你既要依赖他给你更多信息,你又不能完全相信他。

比如小说开头是一段非常著名的文字:「洛丽塔是我的生命之光,欲望之火,同时也是我的罪恶,我的灵魂。洛—丽—塔;舌尖得由上颚向下移动三次,到第三次再轻轻贴在牙齿上:洛—丽—塔。」亨伯特的叙述既优美又深情,但是接着读下去,我们会发现,他的言辞跟真实情况之间存在反差,亨伯特的心理不是健康正常的。

可是你再接着读下去,你又常常会被迷惑,因为亨伯特这个人还真的是有他的魅力,有的时候引经据典,有的时候风趣高雅,还有他很强的艺术感悟力,在大量细节中都展示了他把自我合理化、审美化和诗意化的天赋,他使用的话术既有道德感,也有深远的文化内涵。亨伯特的忏悔,不仅能说服他自己,也容易把读者带入他预设的轨道。

所以读着读着,你就有可能被他带偏了。

这其实就是小说作家的厉害之处,他用的方法叫「不可靠叙事」。这是一个文学术语,简单来说,作者故意选择一个特殊的讲述人,他也许是心里有鬼,也许是自己就被蒙蔽了。这样,他讲出来的故事,就是半真半假。我们听故事的时候,如果全部相信他说的话,反而就会像是盲人摸象,看不到全部真相。

但是你别觉得这是作者故意在为难你,这反而是阅读这一类小说最有趣的地方,你要像侦探一样,从细节中拨开迷雾、识破套路发现真相。这是一个和作者过招的过程,只要你能绕过重重陷阱,抵达作者的意图,那么你对人性深度的理解,会比读那些一目了然作品的人要高明得多。

你看,当你阅读这本小说的时候,其实你在经历一场考验。当你面对一个如此复杂的人,你能不能透过谎言,看到真相?当你经过这一场考验,你对人性的洞察,就升了一级。

我要向你推荐的第二本书,是李迪迪老师解读的《帝国游戏》。

这是一个讲游戏的小说。表面上看,这本书真的可以说是「桌游小说」。「帝国游戏」指的是一款兵棋桌游,名叫《第三帝国》。所谓「第三帝国」,就是「德意志第三帝国」,也就是纳粹德国。这是一款全景模式的桌游,首先你得在桌面上铺开一张巨大的二战欧洲战场地图,这就是棋盘,对弈的两方玩家分别代表纳粹德国和同盟国,在地图上摆放棋子对阵,运用军事谋略、计算和推演,演绎历史上一场场大大小小的战役。要玩好这款游戏并不容易,需要一定的历史和军事知识和大量的时间,对弈的双方往往在地图旁还要摆上一堆历史资料、表格,还有用来计算兵力值的计算器。

这个游戏听起来够复杂的,而围绕这个游戏,小说中的情节更复杂。因为小说在游戏和现实之间不断反转。

接下来我要问你几个问题:如果有这么一部表现二战历史的文学作品,在现实的基础上进行了改动,导致最终这段历史进程被扭转,纳粹德国赢得了战争,那么,你会觉得这部文学作品是邪恶的吗?这个,大概要算邪恶的吧。

如果是这款兵棋游戏中,代表纳粹德国的玩家会经常赢得战争,那么,你会觉得这款游戏是邪恶的吗?我想应该不会。因为我们知道它仅仅是游戏而已。

假如有这么一个游戏玩家,他入戏过深,他在精神上非常认同纳粹德国的各位军事领袖,总是认为自己就是在代表德军作战,竭力让德军赢得胜利,那这个人,他是邪恶的吗?

你看,这个时候,游戏就不只是游戏了。

《帝国游戏》讲的就是这样一个入戏过深的游戏玩家的故事。它讲的是一个兵棋游戏玩家偶然走入了命运的迷宫,输掉了游戏,也输掉了人生。

在这本书里,游戏可不仅仅是游戏而已。有一句话,游戏的对立面从来不是无聊,游戏的反面是真实。

你想,一场游戏,不论是攻城略地,还是商业竞争,那个人员伤亡不是真的,挣钱亏钱也不是真的,你不用承担那么严重的后果,游戏才让你快乐,而如果在游戏之外,加上了现实中的惩罚,这样的游戏可能就不能让你那么高兴了。

你看,这就是《帝国游戏》这本小说的厉害的地方,把同一件事情,在真实和游戏之间不停转换。变化的是什么呢?变化的是这件事情在你心中的轻重,游戏轻松,现实沉重。

我们读小说的时候,也在经历一场考验,同一件事情,在你心中不停变换轻重之后,你对这件事情的看法,会不会改变?

当你经过这场考验,你对世界的洞察,就升了一级。

我要向你推荐的第三本书,是《教父》。

为什么我要向你推荐这部小说呢?因为它不只是一部小说。用《教父》的作者马里奥·普佐的话来说说,《教父》不是一个黑帮故事,而是一个关于家庭,关于责任的故事。用好莱坞明星汤姆·汉克斯的话说,《教父》是男人的圣经,是智慧的总和,是一切问题的答案。

为什么《教父》这本书有这么大的魔力呢?就是因为里边的人物,经历的是不同寻常跌宕起伏的人生。

虽然是一个黑帮故事,但是里边的人物也有责任,也有善良,也有道义。可是当他们面对冷酷复杂的世界,甚至是死亡的威胁时,他要坚持什么,又要放弃什么,就变成一个困难的选择。

比如小说的主人公,黑帮家族的新任教父麦克,他的人性分裂成了两面。一面是杀伐果断的黑帮头目,一面是宽容可靠的家族教父。他一面用仁厚的姿态,去处理家族内部的关系。一面又用凶悍的手段,杀掉外面的仇家。

当他发现家族内部有奸细,其中还包括他的姐夫,这就变成更困难的一道选择题。

最后他还是选择除掉了姐夫。当家人质问麦克,到底有没有杀死姐夫时。麦克冷静的回答,没有。眼神当中甚至没有一丝愧疚。因为他知道,此时此刻,自己的身份不只是麦克,是柯里昂家族的教父。而在教父眼里,家族高于一切,任何背叛,都不能容忍。

读《教父》这部小说,你也在经历一场考验,那就是在善恶之间体会最残酷的现实。当主人公做选择的时候,其实你也在跟着做选择,你可以赞同他,也有可能反对他。这个过程,会让清晰地认识自己。

当你经过这场考验,你对自我的洞察,就升了一级。

所以你看,小说从来不是在现实之外,虚拟一个世界让我们躲避起来。小说和科学、哲学一样,都是一种洞察世界的手段。

好的,以上就是本周推荐的 3 本好书:《洛丽塔》《帝国游戏》《教父》。我又和你一起,盘点了本周最值得关注的新书。

我是陈章鱼,祝你周末愉快,我们下个周末再见。

《洛丽塔》(黄昱宁解读)

《洛丽塔》(电子书)

《帝国游戏》(李迪迪解读)

《帝国游戏》(电子书)

《教父》(电子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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