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7月1日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的毕业典礼上,作家刘震云对毕业生谈到我们这个民族缺乏的东西。他认为,一方面我们这个民族很缺远见, 远见对我们“如大旱之望云霓,如雾霾之望大风。” 另一方面我们也缺“笨人”。
对于远见,刘震云有个观察的视角。他开车发现,我们的马路两边基本上种的都是杨树,因为杨树长得快。但是像欧洲、北美其他的发达国家,路两旁全是松树、椴树、楠树、橡树、白蜡,树的质量的对比能够代表一个民族的心态。
对于“笨人”,刘震云说,在进入社会这所大学后,“世界上是不可以投机的”和“世界上是没有近路可走的”这两句话都不成立了。投机分子走近路,因此成功的人起码占80%,但主要的区别是:他们得到的利益只是对于他们自己好。但“这个民族最不缺的就是聪明人,最缺的就是笨人。”
他讲了两个笨人的故事,一个是他的外祖母,一个是他的舅舅。
刘震云的外祖母1900年出生,活到了95岁,是个农村妇女,但在当地方圆几十里都是个明星。只有一米五六的个子,但“在黄河边三里路长的麦趟子,她割麦子是速度最快的,当她把麦子从这头割到那头的时候,一米七八的大汉也比不过她。”他的外祖母告诉他,“三里路长的麦趟子,我只要扎下腰,我从来不直腰,因为你想直1次腰的时候,你就会想直第10次、第200次,我无非是在别人直腰的时候割得比别人更快一点。”
而他的舅舅“刘麻子”是个木匠,做的柜子也是周围40里卖得最好的,以至于顾客都说他的柜子好,但周围没有别的木匠了,所有木匠都说他毒。刘震云也问过他舅舅怎么评价自己。他舅舅认为,别人说你毒、说你好,并不能使你成为一个好木匠,唯一使他能成为好木匠的是,别人打一个箱子花三天时间,他花六天时间,他比别人做得更好。他舅舅还说,只花六天时间还不是一个好的木匠,他是打心眼里喜欢做木匠,他特别喜欢闻做木匠活刨出来的刨子花的味道;他舅舅又说只是喜欢做木匠活,也当不好木匠,他当木匠时有时候也会有恍惚,就是当他看到一棵树,如果它是一个松木,是一个柏木,是楠木,心里想这要是给哪家姑娘出嫁的时候打个箱子该多好;如果它是一棵杨树,杨树是最不成材的,只能打个小板凳。刘震云觉得自己的舅舅虽然不是北大哲学系毕业的,但是到达了哲学毕业的水平。
最后,他送给大家两句话:一句话是种树要种松树,做人要做“刘麻子” 。另一句是,举起你们手里的探照灯,照亮外祖母没工夫直腰的麦田。他希望毕业生们将来要有远见,也踏踏实实地做一个“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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