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期丨张泉灵:只有改变才能看见未来

首播于2016年7月14日

《社会心理学》[美] 戴维-迈尔斯

感谢各位来到罗辑思维捧场,此刻我录的这一段还是此前录的,我现在在休产假。

脱不花的孩子比我的孩子出生将近整整早了一年,她跟我讲了一个感慨,就是,哎呀,真的是耽误不得。一个小孩从出生那么点大,到他一岁,好像都是婴儿,但是他每时每刻都在变化,每时每刻都在飞速的进步,那种生命成长的旺盛的感觉作为他的母亲看着就是那么着急,因为每一刻你都想捕捉下来。好吧。

那介绍今天给我代班的这位嘉宾,她也是我认识了很多年的一个朋友,大名鼎鼎的央视前主持人张泉灵。

我这人一辈子不嫉妒别人什么,但是有一件事我特别容易嫉妒。我不嫉妒别人有钱,有势,长得比我好看,但是我嫉妒别人成长的比我快。张泉灵是上海人,然后北京大学德语系的学生,毕业之后去了央视当了一个普通的采访记者。然后很快就成为央视最当红的女主播之一。但是正当她烈火烹油,达到事业高峰的时候,她突然一下就宣布辞职,然后投入到投资界。老天爷呀,从一个播音主持人到投资界,这是一个多么大的跨度。

其实这件事情只发生在半年多以前,她决定做投资的时候还跑我问我说,老罗,互联网我不懂啊,你得给我讲讲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时候我在给她讲。但是半年之后我发现,关于现在发生的最新锐的那些互联网现象和企业和事件,我必须请教张泉灵,而且她每次都能给我讲得出道道,太让我嫉妒了,一个人怎么能成长得这么快呢?我们每个人的生命的大概时长其实是差不多的,但是谁利用得好,谁成长得快,这一辈子真是当几辈子活呀。

当然了,在外面看我们只是嫉妒,觉得她有速度。但是她的内心是怎么样度过这半年快速的成长期的,我觉得也一定充满了各种煎熬和纠结吧。所以今天,我把她请来给我代班,说说看半年投资人的生涯,她是怎么过来的。

各位罗友大家好,我是张泉灵,今天是来替班的。你看,人还是要有几个朋友,从罗胖的角度来说,有朋友才能够让他在伺候月子的前提下找到人来替班;从我的角度来说,你有朋友,才能够在已经转行的情况底下,还可以到镜头前来过一把瘾。

不过我声明一下,罗胖说让我来跟大家分享一下这半年我自己的变化,的确变化挺大,我觉得最大的变化可能在思维模式上,但是我接下来说的所有的东西千万不能当知识用,也不能当经验用。为什么呢?因为其实所谓变化大,就是我很容易在这个月突然想起上个月做的一个决定,觉得好傻,我当时怎么会这么想呢?所以在变化大的时候,实在整个脑子里的变化更快一些,因此事先声明一下,只能做心路历程的分享,而不能当做任何的知识或者经验。

变化在什么地方呢?我觉得可能最大的地方在于,我去看一个事情的角度、态度和方式,都会有一个很大的转变。比如说最近很多人都会问一个问题,因为最近直播软件非常的火,所以大家会问说,为什么这个直播这么火呢?我上去看了看,没什么好看的,一堆漂亮姑娘,然后说着一些不痛不痒的话,唱的歌也不好听,唱的舞也没那么好看,为什么这么多人持续地看呢?第一天看理解,第二天看理解,它持续地能火,而且这么多的平台同时火,这到底为什么呢?是不是现在的人就喜欢这么无聊的东西呢?看人吃饭,看人睡觉,是不是大家年轻人都很无聊呢?

你看,如果在半年前我去看这样的一个内容平台的时候,我可能目光也是这样的,我会用下眼角去盯着这东西。你看,虽然对于紫牛基金来说,李学凌也是我们非常重要的LP,但是我在半年前真的不好意思对大家承认说,我会去上YY平台,我会觉得那个东西好LOW啊,而且一觉得LOW你就会皱起眉头。

但现在,但凡我看到一个平台非常的火,但是内容似乎还没有达到它应该到的标准的时候,我会特别兴奋,因为我会觉得这是巨大的一个机会。而且我首先会静下心来,会认真考虑说这个内容真的是LOW吗?还是你没有理解那个内容呢?

我给大家举个例子,同样是直播平台,国外有一个非常有意思的直播平台,叫Livecoding.tv,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平台呢?是一个程序员的直播平台。如果你点进去看的话,你会发现每一个程序员的直播窗口,它的大的页面上都是那个程序员的电脑,此时正在进行编程的内容,一行行的代码,外行根本就看不懂。

然后在它的右下角会出现那个程序员的头像,他有的时候,你知道整场直播一个小时,他一句话都没有说,他不唱歌,不跟你互动,他就在那儿静静地编程,有的时候放点音乐。那从内容的角度,你可能很难理解说,这种直播有什么好看的?一堆程序员,在那儿写一些看不懂的天书,然后也不跟你说话,也不讲笑话,也不唱歌,为什么我们要上去看呢?

但是你知道吗?这个平台不仅获得了美国特别著名的孵化器YC的认可,成为了他们加速器训练营当中的一员,而且还拿到了投资,并且它的用户的上涨速度非常快。如果你在分类当中去找它的话,你会发现它的分类不是媒体,它的分类是教育,为什么呢?是有大量的程序员慕名而去之后,然后他会发现别人编程正在攻克的问题也是自己的难点,所以他们形成了一种相互学习的氛围。

而且即便在相互学习的底层逻辑之下,有一个更大的需求,程序员常常会觉得非常的孤独,但是如果有一个直播的平台,即便他们不说话,他们也觉得有自己的同伴是在一起的,有困难可以一起解决,有问题可以一起探讨,甚至还有人在上面发挥自己的才能,找到了很好的工作。所以像这样的聚合,对这些程序来说,是有非常大的价值的。

所以当你看到一个内容说,我看不懂,也觉得没意思的时候,你先听一听,是不是对一个特定的人群有意思?这个特定的人群究竟是把它当一个媒体看,还是把它当一个交友的平台来看,所以你看这是一个非常大的不同。

再说一个通俗易懂的,大家可能会更容易理解的。前不久小扎也说了,说认为直播是未来,所以Facebook上也是开了直播的平台。那么这个直播平台,小扎一开始担心,说可能UGC的内容保不住,所以先开给了大明星和一些媒体机构,希望能够保证这个直播平台内容的水准。一开始明星上去有互动,但是没有形成火爆,你知道真正的在Facebook的直播平台上,第一个火爆的内容是什么吗?说起来特别的有意思,可能还有很多人会觉得无聊。

有两个男生,穿上了白大褂,把一个西瓜摆在了桌子中间,然后往上开始一根一根的箍皮筋,大家判断说这西瓜什么时候会爆。你知道这个直播直播了多久吗?45分钟的时间,不干别的,就一根一根的往上箍皮筋,直到最后西瓜爆炸。那这样的一个直播在Facebook的平台上获得了当时80万的同时在线,而且它事后编了一个视频,也获得了320万的点击。

你知道在美国的直播平台上,以美国的移动互联网的数量来算的话,80万的同时在线对于中国的直播平台来说,就相当于三四百万人同时在线了,所以这是一个非常大的体量。那好,你要问了,说为什么这么多人就爱看45分钟,45分钟难道不是应该已经看到一期逻辑思维,获得了大量的信息了吗?那为什么大家要看西瓜爆炸呢?西瓜爆炸有什么样的信息量呢?我们能学到什么呢?

对,这是我们经常以前对内容的要求,叫做寓教于乐,就是你即便哪怕是逗个闷子,你总得有点意义,那么这件事情的意义是什么呢?我们反过来想,起哄难道不是人性当中非常重要的一个意义所在吗?

还有,原来的传媒平台和现在的直播的传媒平台有一个巨大的不同,是它的传播方式是不一样的。原来的传媒平台你只能通过好内容来吸引人,因为它的传播是滞后的,也就是说你看完了这一集电视剧,你看完了这个电影,你才会大规模地去向你的同伴们,去告诉他们好看或者不好看。但直播不是,直播一旦你觉得它稍有意思的时候,你直接就通过这样的在线的社交平台去告诉了你周围的人,因此它的热点的形成要比通常的传媒平台快得多。

而一件事情哪怕再无聊,只要它形成了一个热点,那么围观热点本身会成为第二层的内容。也就是说看起来45分钟,两个男生只做了一件事情,就是一根一根地往西瓜上箍皮筋,但是他们其实通过45分钟在创造一个新的热点,而对热点的围观却形成了第二层的社交和传播的意义。所以如果你看直播平台上的内容,真的不能简单地把它描述成给西瓜箍皮筋,而是要把它认定为是一个此时此刻的热点事件,大家对热点事件的态度才构成了新的价值。

而且你知道吗?这样的内容并不是在互联网上,在直播平台上才被创造出来的,事实上自打有了社交媒体之后,这样的内容甚至出现在电视上过。2009年的时候,当时挪威有一个电视台做了一次很长的直播,后来在电视界就被定义为慢直播。它干了什么呢?它在一辆奔驰的火车上装了四个摄像头,这个火车大概是300多英里这样的一个路程,整整开了七个小时,而这个电视节目也就直播了七个小时。

四个摄像头,有两个在车外,两个在车内,就播所有的乘客该睡觉的睡觉,该看风景的看风景,该看书的看书,有两个摄像头一直在车厢外面拍着沿途的风景,没有解说,很少有音乐。偶尔穿插会采访一些乘客、列车员和历史学家,但是真正这一部分的采访在整个七个小时里面占了极小的比例,大多数的时候其实你看到的就是一辆火车咔哧咔哧地往前开。

那这样的一个节目总共吸引了多少观众呢?120万,你知道整个挪威的人口也就是600万,也就是说它触及了总人口的20%,这是个多高的收视率。因为即便到现在,中国直播可能最大的IP春晚收视率也就是30%左右了。

那么在这120万人当中,甚至有19万人是从头看到尾,也就是说整整看了七个小时。那你反过来问了,说这样的直播到底有什么信息量呢?它好看在什么地方呢?其实它击中了观众非常重要的一个心理,叫做临场感。就是我在那儿,即便我一个人在家,我似乎也有很多的人陪伴,我们一起可以讨论同一件事情。

所以千万不要小看了这种临场感所带来的社交参与,因为第二层,就是整个行进的火车路线其实跟每一个地方的居民形成了一种非常强的关系的交互,因此火车每到一个地方,那个小镇就会沸腾起来,说这个直播到我们这儿了,这个火车开到我们这儿了。虽然平时每天火车也到这个小镇,但是你在直播上和不在直播上给人带来的关系感觉是完全不同的,所以这个小镇的人一边会欢呼去看,同时他会在Facebook、在Twitter上,在这样的社交平台上进行二次发酵,吸引更多的人来关注这样一个电视节目。

所以一旦有了社交平台的二次发酵,整个传播的方式和内容的理解会发生特别特别大的改变。所以这对我来说,其实也是非常重要的一种思维模式的变化,也就是说我今天再去看一个内容,再去看一个产品的时候,我先不会判断它LOW还是不LOW,我首先要去理解,如果它有这么多的用户,那么用户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下去看的,去使用这个产品的?用户的心理是什么?分析用户心理对我来说变成了一件非常非常有意思的事情。

再给你举个例子,前不久中国有一个直播平台上,有一个专门做电竞直播的姑娘相当的有名,是个网红了。那这个姑娘在直播了一段时间之后,实在太累了,所以她就宣布说,我睡一会儿,也就10分钟的时间,然后她就仰着睡。刚倒下,她就告诉助理说,我一会儿要流口水或者打呼噜你叫我。

然后睡了一会儿之后,她觉得可能的确仰着太不舒服,她就趴着睡。这一趴着睡真的睡着了,睡了多长时间呢?二十几分钟,然后又起来迷迷糊糊地开始下一场的直播。但你知道吗?在她睡着的二十几分钟里头,整个的在这个房间围观直播的人多的还是少了?直线上升,一直飙到了三十几万。

那在这样的一个小房间里有三十几万人同时围观一个姑娘睡觉,你说这件事情怎么解释?很多人第一反应就是说,他没事干了吧?这有那么无聊吗?但是慢着,回到我们刚才说的那点,你去分析一下观众,分析一下用户心理是什么。第一个心理叫做看见反常的东西,在这样的一个直播房间里,如果主播进行的是一场游戏解说,那这是一个正常的事,你注意的是内容。

但一旦出现了反常,你想想,你在真实的生活当中,有什么样的机会可以去围观一个年轻女孩睡觉呢?机会不大吧?更何况,这是三十几万人一起参与,你心里有没有一点暗喜,说我可以同时跟三十几万人一起去围观那个姑娘睡觉,而且我可以发评论,睡姿好不好,我女朋友打不打呼噜,有别人回应我,可以聊着天围观一个女孩睡觉,这在平常的生活里是不是不容易出现?

起哄,加上能够看到反常的东西,这对于大多数的人来说,是不是有很大的吸引力?其实不能说这届网民不行,现在的年轻人就无聊,在以前也是这样。你知道电视节目只要正常播出的时候,收视率是根据内容的吸引人程度而发生上升或者下降的。但是只要这个电视的播出发生了问题,比如说突然黑场了,突然变成彩条了,你猜怎么着?整个的收视率就会升高。

那你说黑场、彩条有什么内容?内容再好能比得过正在播出的节目吗?但是它反常,只要一反常,收视率就会飙高,这是人的一个基础心理。所以真的不要轻易地说,这届网民不行,现在的年轻人就喜欢无聊,你不能这么判断,这是人的一个底层的心理需求。

那了解一个人的底层心理需求,对我来说到底有什么样的好处呢?这是投资人的必要的功课,因为它能够帮你判断什么值得投资,什么不值得。我给你举个例子,前不久就有两个不同的项目来找我,一个是个明星转电商的平台,这个公司是一个明星的经纪公司,然后它说我可以在社交网络上,比如说微博、微信上,让明星来出售他们喜欢的商品。

第二个项目是一个网红经纪公司,它可以组织一批网红到社交平台上,也做电商,也卖东西。那我更愿意投资哪一个呢?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明星的经纪公司他们所拥有的粉丝量更高,是吧?因为如果你去查一下,明星在社交平台上是有大量的拥趸的,你把他们的粉丝数相加,是一个极高的数额。而网红即便再红,这点上不能跟明星相比。

但是我投了哪个呢?我投了网红的那个,原因有两个。第一个,你得从明星的心理,明星愿不愿意天天吆喝卖东西?他不愿意。因为对于明星来说,他有更简单的方式,比如说广告代言,他就直接可以挣到钱,他为什么要从一单一单去卖一件衣服、一个帽子当中,去抽那个提成呢?对他来说不经济。

第二个,明星之所以成为明星,就是一定程度上,他得跟一般人不一样,正是因为不一样,他才获得了超高的收益。所以你天天让他卖东西,他觉得掉价,他很难完成这样的一个销售量。那么网红为什么我愿意投资这个平台呢?其实你要重新理解大家对网红的一个看法。

有一个说法叫做15度美女,怎么讲呢?明星就是你抬着头,45度要看的那个人;而网红是15度,稍稍抬眼,你就能看见的那个姑娘。她化好妆跟你有些不同,你有点羡慕她的生活,她给你推荐一样东西,你会想说,我是不是用了这个唇膏,我是不是穿上这件衣服之后,我就跟她一样了?我悄悄地踮起脚尖,不受人注意的踮起脚尖,我就能够得着她。而她不化妆的时候,她素颜的时候,你想说,原来她跟我没有什么不一样,我就是可以成为她的。

所以从推荐一样东西来说,那个15度美女比那个45度的明星对你更有说服力。所以无论是从数字还是从心理分析来说,我更愿意去投那个网红转电商的平台,这就是当了投资人之后,你思维方式、你看问题的方式,去发生巨大改变的一点。

好,说到这儿你肯定要说了,你现在做互联网的投资,你特别会为互联网去证明,会为它洗涤,互联网上难道没有LOW的内容吗?当然有了,因为互联网的本质它就是降低了你整个出版的门槛,原来你得专业人士,你得有刊号,你得有执照,你才能够出版。现在每一个人都有可能发表自己的观点,能成为一家自媒体。

那么在这样的情况底下,门槛降低了,当然大量的内容可能跟原来的内容相比较的话,质量是不能齐平的。但是还要反过来看另外一点,那就是你得理解,可能不仅仅是在中国,不仅仅是在互联网上,在以往的所有的允许的媒介上,其实LOW的内容都会占相当大的比例,这后面可能是另外一部分的人性,那就是食色性也,有一些东西天然人在没有人关注的时候,他就是喜欢的。

再举一个例子,2007年的时候,我去香港待了一个月的时间,去做香港回归十周年的报道。当时我就注意到一个现象,那就是在香港的地铁上,你会发现很少有人会拿着一张《苹果日报》去看,尽管《苹果日报》在整个香港当时的付费报纸当中,可能它的销售量是最高的。但是为什么呢?是因为《苹果日报》的定位,它就是八卦新闻,而且其中的确有一些少儿不宜的东西,比如说当时它还有两个副刊,这两个副刊是色情内容,会讲夜总会的信息,然后它还会有一大块的内容是谈马经的。虽然很多人愿意看,但是大家不愿意在地铁上,就向众人昭示说,我就是看《苹果日报》的那个人。

好了,那现在你的移动阅读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呢?那就是它变成了一件非常私人的事情,即便我在公共场合,我在阅读的时候,其实你也未必知道我在看什么。在这种时候,人可能更倾向于自己本能喜欢看的东西,特别是现在移动互联的整个内容传播方式又发生了一次变革,出现了一个大数据驱动的推荐方式,比如说《今日头条》。在这样的情况底下,你点了什么,更多的相似的相关的内容就会推荐给你。

因此在这样的情况下,有一部分LOW的内容很容易就跑到置顶的位置上来,这可能是很难改变的一个现实。当然现在的编辑在这个前提之下,也会在这个信息流当中去穿插一些他认为你此时也许也会感兴趣、应该感兴趣的内容,去打破这样的一个局面。不要轻易说人性堕落,你要反过来想这个问题,那就是在当年没有互联网的时候,所有的出版都是需要执照,需要正经的媒体人才可以出版的时候,其实你只有在比如说一些很偏僻的地摊上,能买到一些所谓的厕所杂志的年代里面,内容是受管控的。那为什么几十年了,也没有把人教育得只看你认为好的那一部分内容呢?

现在内容创业投资也是紫牛基金投资的一个非常重要的方向,但是我有时候会特别着急,我会发现很多的内容创业者真的跟我半年前的想法一样,一说到互联网的时候就会感叹说,这届网民不行,你们资本就是一堆去助推泡沫的骗子,会留下这两个印象。而不是像我现在这样,如果我发现一个地方有流量,但是内容不行的时候,我不是看不起,我特别兴奋,机会啊,就是内容这么差,它还有这么大的流量,就说明正是你创业和拿到更多流量的机会,不是吗?所以这个时候不切进去,什么时候切进去呢?

我前两天就碰到了一个做幼儿园学龄前儿童的内容开发的公司,这家公司已经做了十来年的时间,非常有实力。因为全国的幼儿园大概是20万家,那么其中有品牌的、质量比较靠前的,大概是1万家左右。这个教育机构能够给同时3000多家比较高质量的幼儿园去提供全套的解决方案,从幼儿园的建筑怎么建,一直到教师的培训,到课程的设置,包括其中的教具用品等等,所以它是一个非常完整的,有很多年积累的这样一个内容的供应商。

但是他会说到互联网的时候很客气的一个人,但是他会流露出这样的一个意思,就是比如说互联网上一个讲故事的,他的价值到底在什么地方呢?你看他这个故事大多数也不是自己写的,是吧?就是用了一些已经出版的绘本。就算是每天讲一个故事,讲两年能有多少呢?不也就是七百多个吗?你看我干了十年,我光自己写的故事就有上千个,我出版的书就有多少,我配套的教案就有多少多少套。那你想,我才值这么多钱,他为什么估值已经跑到我前面去了呢?

别先看不起,反过头来,我们讲讲为什么互联网能迅速地去扩大这样的一个内容公司的估值。我就给他讲了一个道理,其实所有做内容创业的,你看起来在经营内容,本质上你在经营你的用户。那么你作为一个幼儿园的内容提供商,你经营的是谁呢?经营的是幼儿园。而作为2B的这样一家公司,它其实干的活都是定制版,是因为每一个幼儿园其实都有自己的独立要求。

因为幼儿园跟中小学的市场是不一样的,中小学所有的教材基本上是统一的,有国家要求。幼儿园在教材和课程这一块,其实是非常市场化的,因此每个幼儿园有自己的定位、自己的配套要求。所以当你推销给他一些阅读的书,推销给他一些课程的设置的时候,他都希望你能够给他做一些定制。因此你要为单独的一个幼儿园去设计相关的内容开发和内容定制,因此十年你会积累很多很多。

但是本质上你这一套方案,你可能只能卖给几家幼儿园,而不能同时铺到全部的3000家幼儿园,用的是你同一套开发内容。但是在互联网上是不一样的,我讲故事,我讲给我儿子一个人听也是讲,我同时讲给我的200万用户听也是讲。但是当一个内容可以低成本低复制给200个用户的时候,其实它整个的盈利能力已经远远地跑到你的前面去了。

后来我跟他说了一句话,这句话是半年前我的合伙人傅盛跟我说的,说互联网就是这样,单点突破,迅速地造一个很高的高地,形成了势能之后,再加上资本的推力,你知道它接下来能干什么吗?就是这个你看不起的人,接下来就可以花钱雇佣你,把你的内容买走。我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愣了一下,我又问他,我说为什么你们从来没有考虑过去融资,或者做上市的准备呢?

这个做了十年传统行业的人,他有着天然的对自己靠谱的要求,所以他说,我是觉得等到我做到整个行业里面更有实力,更靠前的位置,做到行业老大的时候,我再上市也来得及。这是典型的传统行业里面的人,特别是那种对自己有高要求的人,很容易说的一句话。但是我告诉他,其实融资的本质是为了让你跑得更快,如果你已经是行业老大了,甚至把行业的老二已经落开很远的时候,其实你未必需要融资,融资的本质是助推。

这个时候他的眉头皱了一下,我知道他皱眉底下在想什么,他在想,说你们这个资本就是这一堆泡沫的推手,推起来的不是好企业,就是一堆骗子嘛。我又跟他说,我说你看,其实泡沫,这个整个的经济环境有一定的泡沫,是一个健康的象征,为什么呢?你想,你获得了一定量的用户,大方向是对的,这时候获得了一笔融资,你就在这一层基础之上架了一层泡沫,这层泡沫帮你迅速地落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然后你要做的是什么?是用这个钱迅速地把这一层泡沫落砖,去把它填实,填到了一个新的高度之后你又可以融资,然后再回来填砖。你只要不是泡沫上落泡沫,就不容易发生危机;你只要形成了泡沫之后,迅速用这笔钱去换成资源,去换成经营能力,去换成执行能力,去把这一层泡沫填实,那么你的发展速度就要远远快于完全靠自己的造血能力、盈利能力去造砖,再来造高楼的人。

我说到这儿的时候他有一点心动,但我知道要改变一个人的思维方式,恐怕没有这么快,我打算再劝他,因为他的手里真的有非常非常好的内容。

其实作为一个投资人之后,我自己的思维方式的改变,在每一个细节上都能够体现出来。说一个很小的例子,就是我刚当投资人的时候很容易问别人,你所在的这个市场有多大?现在我很少问这么一个问题,我通常会问说,你所打造的这个市场,它的发展速度有多快?

为什么这么说呢?你想,如果是一个已经成型的市场,如果是一个完全的可预测它的天花板规模的这样一个市场,其实基本上已经杀成红海了。而对于早期投资来说,更应该关注那些正在高速成长,哪怕现在还不被人看好的领域。举个例子,我们投了一个项目叫编程猫,编程猫出去融资的时候,有的投资人也会问,说你们这个市场有多大?教孩子编程,那也就最多相当于教孩子下围棋吧?我这么来估计你的市场规模的话,那你的天花板很容易看得见。

可能几个月之前我也会这么来看问题,但是现在我不会这么想。因为你想,如果一个未来的孩子他不会编程,他就失去了和机器世界交互的这样一个能力,他就失去了去创造人工智能这样一个能力。那么这样的情况底下,在十年之后,不会编程的孩子可能就像现在不会英语的孩子,一样的让人焦虑。所以未来,这是一个会快速上升的市场,不能拿学围棋来进行类比,而拿现在的儿童学英语的市场来进行类比,你看一下子它就翻了好多番。

事实上也真是这样,你知道这个世界变化有多快吗?我们刚投编程猫的时候,其实编程猫的创始人主要烦恼的是一件事情,就是怎么说服家长能够让他们相信,说孩子学编程并不会染上网瘾。当时我们想了一个办法,我们跟很多的家长进行交流之后,我们就告诉家长,其实会编程的孩子相反不会沉溺于网络,为什么呢?他有了上帝视角,他知道这个游戏是怎么编出来的了,他就不会再被游戏去消费。

我给你举一个例子,我儿子大概学了四课的编程之后,有一天他编了一个小游戏,然后就让我跟他一块儿去打。后来我就发现,我总是输、总是输,我就特别不服气,我心说,只是简单的一个上下键和一个发射,左右手配合,我怎么能每次都比你慢呢?后来我去查了一下他的底层的编程,后来发现他的代码当中,他把我的起始的分数设成了负50分,而自己设成了0分,我当然一直在输了。

好,你想一想,其实这样的孩子他对未来来说,他就在创造规则,你能想象,你的孩子完全只能够享受永远失败的这个结果,而不能去底层改一个代码吗?特别是在AlphaGo胜了李世石之后,我觉得突然就到了一个井喷期,这个井喷期导致大量的家长主动地会来找我们投资的这个编程猫的项目,说你们现在不收费,能不能马上开始收费课程呢?你们不会就关门了吧?我的孩子不会没地方去学编程了吧?

你知道吗?他们最近整个的收费学生的人数已经达到了几万人,增长的速度是非常非常快的。而这样的一个对未来市场的想象空间,其实也不是完全的臆想,它是有证明的,为什么这么说?因为美国的儿童编程相应来说是比较走在前面的,我提一个问题,你知道美国最大的在线教育平台是哪个吗?一般人会说,是慕课吗?我要告诉你,其实美国最大的在线教育平台是Scratch,就是一个儿童学编程的引擎,所以我们要相信一个更快成长的市场。

那相对于更快成长的市场,哪个更有吸引力呢?就是完全去开发一个新的市场,一个新的蓝海,一个有痛点而没有被解决的事情。我们投资的另外一个教育的项目就符合这个特点,是一个儿童情商教育的市场。很多的家长,比如说我这样的家长,算起来受过高等教育,但是我们知道怎么来培养孩子的抗挫折能力,怎么能够让孩子不乱发脾气吗?学英语我知道去找哪个机构,学编程我们也有投资了,但是让孩子的情商得以提高,这件事情该怎么办呢?我应该去找哪个教育机构呢?

在大家都有痛点,但是不知道找谁解决的时候,我就找到了一个我二十多年的朋友,非常著名的心理学家张怡筠博士,我就使劲地鼓励她,我说一定要把你这么多年在儿童情商方面的研究、积累,去做互联网化的发展,能够惠及更多的家庭。那他开发的儿童情商的这个产品,在六一之前,也在逻辑思维的平台上有售卖,我相信已经有很多的家庭开始了他们更幸福学习的一个旅程。

这半年多对我自己来说要改变,改变的最痛苦的是什么事情呢?其实是关于有把握和冒险这两件事情。因为你知道对于我的人生来说,前半辈子一个非常重要的自我要求叫做做一个靠谱的人,什么叫靠谱呢?我答应你一件事情,我要努力做成。那怎样能够保证做成呢?就是做我有把握的事情。那如果是一件我还不会的事情怎么办呢?先学会再做,这样就有把握,就靠谱,我觉得靠谱是对于人一个非常高的评价。

但是现在,如果你要用有把握才出手来对待一个风险投资基金的话,基本上会死。不仅仅是对一个风险投资基金,可能对所有的在这样一个快速变化的世界里的创业者来说,完全有把握才出手,可能本质上这些公司都会因为速度而慢死。其实在去年刚入行的时候,因为我本身是做内容的,所以我可能是误打误撞,早早地就撞入了内容投资的这个领域里面。

我在去年9月份的时候,就已经看好了内容投资的三个方向,我想做一场实验,我想知道不同领域的内容它的变现是怎样的,比如说我投了年糕妈妈,这是一个内容转电商的;我投了张怡筠的儿童情商教育,这是一个内容本身就可以服务收费的。我还投了混子曰,这是一个内容可能形成一个更高价值的IP的方向。

我在去年9月份投进去之后,我在等着他们蜕变。其实到10月份、11月份的时候,这个方向已经非常的清晰了,但是我还在等,为什么呢?因为有的公司你知道,它没有足够的成长性和速度的时候,它其实也是不能成功的,所以我在等着它的成长性出结果。

其实网红是一直到今年才在整个的投资界和互联网界热起来的这样一个投资概念,那这三个项目到今年年中的时候,其实已经有了非常明确的下一步的结果,但是我到这个时候真的是有把握,真的觉得自己明白的时候,再要投出相似内容的时候,我突然发现价钱不对了。你知道价钱不对其实对于早期的投资来说,就是错过了非常好的机会。

所以意识到这样状况的时候,有一天我的合伙人傅盛就找我谈话,说泉灵,我觉得你还是不够快。我知道他说的是对的,但是你知道我要改变自己的这种认知,这是一个极其痛苦的事情,它像一个什么感觉你知道吗?它特别像我站在一个高空秋千的边上,我从看台上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一把抓住了第一个秋千然后开始荡,然后你总想知道说,我是不是能够在最接近第二个秋千的时候,再纵身一跃,你在等那个机会。然后你越等,这个摆幅会越小,你就得咬着牙往第二个秋千上跳,那种不安全感,那种要突破自己的感觉真的会非常非常的痛苦。

所以我现在不敢说,我已经把这个思维方式去改变了,它可能已经渗透到我已经积累了四十多年的行为方式里,但是我知道方向,还得改,痛苦也得改。再比如说,我以前很多会引以为豪的特点,你知道现在反而会变成拖后腿的事情。举个例子,我以前经常跟人会自我吹嘘说,你知道吗?我都没有助理。

是的,像我这样的主持人,干了十几年,居然连一个助理都没有,在业界还是不多见的。我为什么要吹嘘呢?因为这显得我特别的有亲和力,是吧?有事情就交给我,我自己做,我是劳模,我自己愿意学习,我有乐趣,我不愿意假手一个人,还要去照顾他们,很麻烦。

但是当你现在变成一个团队的管理者的时候,其实一个极坏的习惯。我一开始的时候特别不愿意用公司的福利,比如说我不愿意打车,因为我自己有车,为什么要花公司的钱呢?我更不愿意用司机,我心说,为什么我自己能做开车的事情,我为什么还要雇一个司机呢?

但其实从公司的角度不是这么思考问题的,他会想说,如果你用了司机,如果你打车,你每天上下班的时间可以多出两个小时工作,这样更有价值,不是吗?更大的问题是,其实如果我每一件事情都希望自己学会了去做的话,我的整个的成长速度就会有短板,就会有限制,就会来得慢。

而作为一个团队的管理者来说,你更重要的是怎么通过去组建一个团队,用别人的长板来补你的短板,整个团队的力量最后是一个水桶,你自己把每一块拔高是需要时间的,有一些你可能一辈子都拔不高。而你迅速地组建一个团队,用一个体系化的力量,那么很快地就能盛到更多的水。

你看,这些事情改变起来都不容易,但是我慢慢在变,不要拒绝任何的改变。我是一个很挺愿意学习的人,所以前一阵有人说了,说你不是在公开的讲话当中说,可能看到的95%、99%的项目都有点不靠谱,那干你们这个活是不是特别苦,特别累?我不这么看问题,我觉得即便,当然从大的数据上来说,是95%、99%的项目,即便你约谈了,并不是能投下去的,但是从这些项目当中,你还是能学到大量大量的知识,这些知识会帮助你自己去改变思维方式,去发现自己的弱点。

那在我谈过所有的创业者当中,还是有一些非常共性的误区,那这儿我也可以给大家来做一个分享,其实你面对创业者的时候,最容易发现的问题就是痛点不痛。怎么讲呢?我们都知道,其实创业是为了解决生活当中没有被解决的痛点,是吧?那最常见的一种叫做你觉得痛,但是别人不觉得。

其实在创业者的误区当中,最常见的叫做痛点不痛。因为其实所有的创业者都说,我是在挖掘用户的痛点,但是他真的有这个需求吗?我给你举个例子,我曾经看到过这样一家做智能家居的企业,有一个桌面,水龙头,旁边放了一个小音箱。我就问他说,这个音箱干什么?他说你看,我可以声控,你对它说开热水,42.4度。我当时琢磨了一下,我就有点蒙,你琢磨,我们家里那种开热水的龙头其实相对来说还是挺方便的,一抬手就大概地知道什么样的温度,是吧?当然了,它不能精确到42.4度那么准,但是我们真的对42.4度还是41.5度有那么大的在乎吗?

再者说了,你想,我但凡要用语音控制它,其实就要求这个语音识别率是非常高的,是吧?但是我们现在其实通常使用的语音识别的过程当中,都会发现这样的问题,就是如果你有比较强的方言的话,用起来就不这么方便了。那你想,我是用手抬一下控温更方便呢,还是我去考一张普通话证去控制它更加方便呢?那我是不是用语音控制它,更容易出现温度不对了,烫着或者冻着自己这样的情况呢?所以这个产品其实我认为就没有真正的去找到用户的痛点。

那还有一种情况,其实要比第一种情况难得多,那就是你去做用户调查的时候,你会发现用户说他有这个痛点,但实际上他没有那么痛。这个典型的例子就是很多人都跟我说过,他想去做一款移动手机当中的万能遥控器的APP,痛点是什么呢?就是我们家里经常会把电视遥控器、空调遥控器、音响遥控器,好多个遥控器忘了放在哪儿了,找不到了。如果你去做市场调查的时候,的确每个人可能都会告诉你说,我发生过这样的经历。

但是反过来你想,为什么历史上丢遥控器这件事情,可能很多年前就已经有了,但是从来没有一款手机的APP真正地能够做起来呢?仔细一想,其实家里的遥控器虽说你一时半会儿找不着了,但是它真的不会被带到家外面,不会真的丢掉。所以你虽然找过,你也烦恼过,但其实最后都找到了。

还有,即便实在找不到,搬家丢了,但是市场上、地摊上,可能就有卖十几块的万能遥控器,而你真正地要在手机端去做一个万能遥控器的APP的时候,其实会涉及到你到底跟电器之间,不同款型的电器之间,是用Wifi连接的、蓝牙连接的、红外连接的,其实还相对不容易呢。而对于一个用户来说,我在家里面就意味着我每一个人的手机,每一个家庭成员的手机,包括孩子,可能都要下载一款这样的APP。所以事实上,这是用户告诉你痛,但没有那么痛的一个案例。

还有一种情况,其实是你对用户的心理没有分析得那么细,这个痛点曾经成立过,但是在新的情况下未必能成立。典型的案例就是老年手机,老年手机在当年Futurephone的这个领域当中,着实地火了一阵。但是你别忘了,它不仅仅是老年人适用,而且它便宜,它没有多大的功能,很大的按键,很大的声音,一个卖150元到200元。

但是在智能手机的领域里面,如果我要每个字都大,然后我就要求我的屏幕不能太小。而屏幕一大,其实你这个智能手机的成本就很难降得非常非常低,于是它起码也是一个千元级这样的一个级别,跟普通的智能手机在价格上其实是很难拉开的。

再反过来说,你说你是不是把一些功能简化了,把字放大了,老年人就特别的需要呢?那你的竞争对手又在做什么呢?现在普通的智能手机其实字放大都变成了一个标准版的功能,也就是说这个痛点其他人也在解决。而对于老年人来说,他们是否愿意用一款这样的手机,就来证明自己是个老年人了呢?还有,他们的手机从哪里来?是不是很多老年人的智能手机就是他们的儿女淘汰的?所以在这个市场上,我们也没有发现任何一家做老年智能手机就能做起来的。

第三种痛点不成立的是成本太高,我曾经见过一家以色列公司,这家公司在整个的医疗检测方面,有特别强的技术积累。那他们就发现,如果我要给智能手机做一款外设,如果我要测血糖、测尿检,然后测血压、测心跳,我可能需要多种不同的外设,用起来很麻烦。于是他们就想开发一款自己的单体的健康手机,这个手机把多种功能集在一款手机上,既可以量心跳,又可以量血压,既可以验尿,又可以测血糖,可以说这个健康的人群是非常有需求的。

但是一款智能手机它淘汰的时间是一年半到两年,你即便提前为两年后的需求去做了研发,别忘了,你要测血糖,有创,就意味着你进入每一个市场的时候,都要过医疗器械检测的关。而每一个政府做医疗器械检测的时候,它的时长恰巧是一年半到两年,也就是说你再努力,你做出来的都是一款也许已经被时代淘汰的手机,因此那个公司也没有能够做起来。这就是我经常会说的,你真的了解用户的痛点吗?

还有一种常见的误区,对我来说,我会觉得心里特别特别的可惜,为什么呢?通常犯这个错误的人,是一群高素质的创业者。正是因为他高素质,他会对自己的公司估值有一个更高的需求,说同期出来创业,我牛,因此我的公司应该有一个比较高的比例。但是一开始钟子期,我也不需要太多的钱,所以我怎么办呢?我融一个高估值,小比例,先上来估个八千万,融个2%就好了,因为有个150万左右,我就可以开始第一阶段从无到有的研发了。

但是这是高兴了几个月的时间,我是比别人的估值来得高一点,但是在下一轮进行融资的时候,你知道吗?你给自己挖了一个巨大的坑,为什么这么讲?因为在种子期之后的天使轮也好、Pre-A也好,在这个阶段,其实对于创业者来说,基本的产品有个雏形了,马上就要验证市场了,这时候要搞推广,要搞用户,要对用户再来磨合产品,这是花大钱的时候。

这个时候你需要融相对比较大的一笔钱的时候,但是你的估值非常难做,为什么呢?你一开始叫了一个比较高的价钱,那下一次融资的时候你得再涨吧?八千万,涨多少合适呢?涨到一亿六?你知道,为一个整个的盈利方式还没有打通,产品还没有最后定型的团队,去估一个一亿六的价值,这件事情对于投资人来说,就变得非常非常的困难。

于是这样的团队通常在第二轮融资的时候,会遭遇一个比较长的时期,一方面他需要跟更多的投资人去磨合;一方面,它自己的业务又在非常关键的时候,又不愿意降低自己的估值。那这一轮融资如果长到三四个月的时候,很有可能你的公司就死在了自己想在前几个月显得更牛一点的这样的一个坑里面。所以碰到这样的创业者的时候,有时候我会劝,但是我觉得一开始劝的时候都不怎么起效果,要认知自己还是一个非常非常困难的事情。

还有一类创业者会给我算这么一笔账,他会给你算说,我这个市场打的是三到七岁的儿童,那这个年龄段的儿童在全世界有多少多少亿,中国十分之一,我只要达到中国的1%,我就可以挣到几个几个亿。对不起,通常这个时候我都要问一声,为什么你认为可以拿到中国这个市场的1%呢?什么事情证明了这一点呢?

还有,你有没有算过,你的获客成本有多少呢?你在每一个获得的用户身上打算挣多少钱呢?你有没有算过这笔最最基本的财务账呢?

当时我们做过一个实验,有30个参加培训的创业者,我说我把你们分成五组,每组6个人,你们就算成立了五家手机公司,你们要在整个的市场上,就是30个人的市场上去发售手机。那么这个手机它的性能、价格、外观已经确定了的,也就是说只有一个变量,颜色,你们要去做客户访谈,然后决定你们自己的手机公司出什么样颜色的手机,最后看谁占有的市场份额越大,那么这个组就成了。

好,大家就去做各种各样的市场调查,你喜欢白的还是黑的?你平时用什么样颜色的手机?如果你买下一款的话,你会喜欢什么颜色的手机?然后自己回来讨论。最后每一个组上去,第一组说,我卖了18个白的,12个黑的;第三组说我有金色的;第四组说紫色是现在的流行色。那最后,我告诉大家说,你们有没有发现,你们每一个组都卖了30个手机,你们明明知道整个市场就只有30个用户,你们明明知道这个市场上有四个竞争对手也在卖手机,你为什么觉得整个市场就是你们公司的呢?

我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我记得当时教室里特别特别安静,所有人都愣了。你平时跟一个创业者说,你得重视你的竞争对手,你得认知你自己,每个人都会告诉你说,我就是这么做的,我特别重视。但是真到实验的时候,你会发现一个人还是放大了自己对市场的占有,放大了自己的能力。所以无论是认知对手还是认知自己,都是很难的一件事情,即便对我们这些优秀的创业者,即便对我自己。

我知道我要改变我的思维模式,我要知道,我要足够快地改变,才能够跟得上这个足够快的时代,这个时代已经快到不允许你有任何的思维定式,最大的定式就是没有定式。但是改变真的很痛的,它要让你放弃你原来拥有的,它要让你不断地学习,它要让你去理解新的。但是真的,你只有改变,才能看见未来。

给大家推荐一本书。说来惭愧,其实这半年我看的纸质书特别的少,大量的时间即便看一会儿,也会快速地浏览过,但是只有这本书是我放在办公室里有一本,家里有一本,是当工具书来用的,这半年时不时会翻。这是戴维·迈尔斯写的《社会心理学》,不断地在补充新的内容。

为什么把它当工具书来看呢?是因为如果你要去理解人性,理解用户心理的话,这本书真的给你提供了特别详实的理论的和案例的基础。举个例子,它有时候会告诉你说,假定你要放一个捐款箱在商场里面,那么你把它放在滚梯的上面,还是把它放在滚梯的下面呢?你一般思考的时候,你会觉得说,在滚梯上面的话,那么我只有在我的人升高到了整个滚梯的三分之二高度的时候,我才有可能看见那个捐款箱。那如果我放在滚梯下面的话,我可能一踏上滚梯就看见了,我有更长的决策和思考的时间。

但是这本书会拿大量的实验案例告诉你说,其实人在一个物理上升的过程当中,他随着楼梯慢慢地升高,会给心理一种暗示,这个暗示就是我升高的时候,其实我是一个更加积极向上的这样一个情绪,我要做一个好人。而整个的决定捐不捐款呢,它是一个极短的时间过程就可以了,所以通常你把这个捐款箱放在滚梯上面的话,可能会得到更多的捐款。

那么其实在我们设计产品的时候,也有很多类似的理论是可以使用的。举个例子,比如说在美国市场上,即便在美国的一些州黑人的比例超过一半的市场上,如果你去化妆品的专柜去看的话,你会发现粉底肉色,肉色是什么色?你会发现那个粉底是粉色偏白的,也就是说它以别人的消费为基础,来制定这些产品的基本规律,这可能是整个社会当中所潜在的一些种族的偏见。

那么假定你意识到了这样的一种偏见存在的话,假定你在一个专项的面对黑色皮肤用户的这样一个市场上,您推出一些改变的话,也许就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听完了张泉灵刚才说的,我仍然没有按捺住我的嫉妒之心,她怎么就能成长得这么快。

最近刚刚高考完,很多朋友都在问我,说给孩子报个什么专业。这两年我一般建议都是这样的,我说你甭搭理专业那个事,你就考虑孩子应该到哪个城市去上大学,而且最好不是那种大学建的老远老远,在郊区的那种校区,最好能在城里边。为什么?因为尽快地融入中国的一线城市的生活是大学必须要收获的一项成就。

即使是我觉得专业差一点也是可以接受的。为什么?就是我从张泉灵身上体察到的一点,一个人想要进步最好的方法是什么?不是玩命地读书,在自己的体内累积信息和知识。而是把自己置身到一个更优质的协作关系当中。比如说你今天在北京、上海,或者深圳、广州这样的城市,在核心地带,你每天订外卖吧,你会叫一些出租车吧。对不起,就这种响应和协作的速度就会重新雕塑你的人生感觉。你对协作怎么样高效,人群应该怎么样互相打交道,对于这个所有围绕你的服务和产品怎么样高速地迭代,你会建立一个全新的感觉。在不知不觉当中,你已经完成了升级。

所以四十多年,我最深刻的一个人生感受就是,想要进步吗?除了自己努力,让自己站对地方,这个地方有周边很多优秀的人会加持你的成长。

Leave a Comment

Your email address will not be published. Required fields are marked *

Scroll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