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2|贺岁片,是怎么成为“大屏春晚”的?

精挑细淘,得到头条。我是李南南。

今天,我将从两个话题出发,为你提供知识服务。第一个是,2024贺岁档到来,业内预测总票房或超过120亿元。第二个是,中国航天2023成绩单出炉。

先来看今天的第一条。眼下正是一年一度的贺岁档。而且今年的贺岁档,尤其值得关注。就在2023年,国内暑期档的票房总收入,创下了历年新高。因此,今年的贺岁档也继承了这份期待。前段时间,欢喜传媒的董事长董平还预测,今年国内贺岁档的总票房,可能超过120亿元。

而且今年很多影片,势头都不弱。比如,领跑元旦票房的《一闪一闪亮星星》,有一段下雪的关键剧情。片方就在影院制造人工降雪,来制造营销的爆点。再比如,《年会不能停》,目前创造了国产高票房喜剧片的最高评分。

当然,关于贺岁档的结果,现在下结论还有点早。毕竟,整个贺岁档,一般是从圣诞节,持续到春节之后。我们还得再观察观察。而今天,我们要说的重点,不是贺岁档的数据,而是想给你提供一个,理解贺岁片的新视角。这也许能为你今年的观影,增加一点乐趣和思考。

咱们先从一个现象说起,不知道你发现没有,跟一般的电影比起来,贺岁片有很多奇怪的地方。

比如,制作速度特别快。像《非诚勿扰3》是2023年6月宣布开机的。从开拍到上映,只有半年。再比如,当年由王家卫监制的《东成西就》。算是20世纪90年代最成功的贺岁片之一,是直到快年底了才开机。而且因为王家卫之前拍《东邪西毒》的时候把预算花超了,没钱另请班底。因此,《东成西就》用的都是《东邪西毒》的原班人马。

再比如,贺岁片的叙事经常不合逻辑。有时候坏人明明都被干掉了,但是在结尾,他居然会再次出现,而且还会对着镜头说一句,新年吉祥,恭喜发财。像当年张艺谋拍《三枪拍案惊奇》,最后所有的角色,包括已经死掉埋进土里的,都会突然起身,大家一起跳一场舞。

再比如,当年香港有个贺岁片叫《追男仔》。林青霞、张曼玉、邱淑贞三位女主角,倒追三位男主角,梁家辉、张学友和郑伊健。但关键是,这三个男主角的职业,一个是地痞,一个是夜店的牛郎,还有一个是一身稚气的学生。徐浩峰,也就是电影《师傅》的导演,以及《道士下山》的编剧,曾经点评过这个现象。按照他的说法,这个情节放在别的电影里不可理喻,但在贺岁片里就能被接受。

说到这,你可能也发现了。跟一般的电影比起来,贺岁片有很多奇怪的设定。那么,这些设定是怎么来的呢?

今天,咱们就来回答这个问题。

要想搞懂贺岁片,咱们得先知道,它最初是怎么出现的?

华语电影的贺岁片,最早起源于香港电影。内地最早的贺岁片,1997年的《甲方乙方》,当时是韩三平和出品人张和平决定,借鉴香港贺岁片的概念,打造内地的贺岁片。

香港的贺岁片是怎么诞生的?按照通常的想象,贺岁片,肯定是为了在春节档赚更多的票房。没错,是有这个考虑。但是,话说回来,过去香港已经有那么多成熟的片种,比如,武侠片、警匪片、爱情片,按照这个类型拍就是了,为什么要单独搞出一个贺岁片呢?

徐浩峰专门分析过这个问题。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当年的香港电影,面对一个强大的对手,这就是好莱坞。因为好莱坞的电影制作很成熟,这就导致很多香港的电影公司,为了求稳,都喜欢借鉴或者索性翻拍好莱坞的电影。

比如,周润发的《赌神》,借鉴的是达斯汀·霍夫曼的《雨人》。还有借鉴《夺宝奇兵》的《卫斯理》,借鉴《泰坦尼克号》的《爱情命运号》,等等。在这得特别提一句,不是香港电影不争气,而是电影圈本身,彼此借鉴就是常事。现在好莱坞也在借鉴我们的卧底片跟动作片。

好,回到当时的香港电影。显然,面对好莱坞的竞争,你得建立一点自己的独特优势。那么,有什么片子,是好莱坞拍不了的呢?想来想去,香港的电影人发现了一个特殊的需求,这就是,过年的观影需求。一年到头,大家走进电影院,冲的不仅是电影本身,更是为了让自己过年时的情绪,获得一次呼应。

没错,这个心态,就跟今天咱们看春晚差不多。而且这类电影外国团队肯定搞不定,必须得咱们中国的电影人自己来。于是,当时的从业者就发明了一个独特的类别,这就是,贺岁片。

换句话说,贺岁片的诞生,有一个非常重要的诱因。它不是单纯地为了拍出优秀的电影,也是为了在激烈的竞争中,找到一个只有中国影人才能满足的观影需求。

基于这个目标,贺岁片的基调就确定了,不求获奖,不求艺术高度。借用韩三平和张和平的说法,贺岁片的特征有三个。一是给春节档量身定做。二是要喜剧的大团圆结局。三是要明星大腕云集。

你看,这三个特点,是不是越看越像春晚?

同时,假如按照春晚的逻辑,你再看贺岁片中的很多设定,就解释得通了。

比如,你得让每个家庭角色,从爷爷奶奶,到爸爸妈妈,再到儿孙小辈儿,都能在故事里找到可共情的桥段。比如,早年的香港贺岁片里,最终出面解决问题的,往往是家里的爷爷奶奶,或者姥姥姥爷。也许是突然发现,两个冤家在爷爷奶奶这辈其实是朋友,由此化解干戈。又或许是家里本来闹得一团乱,这时,爷爷出面做了一桌饭,让全家能够和和气气坐在一起好好过年。这就是在呼应家有一老,如有一宝的主题。

再比如,贺岁片里经常出现口号式的台词。比如,香港早年的贺岁片里,十有八九会出现恭喜发财。再比如,当年的《叶问1》里面那句,我要一个打十个。这个效果,大概就相当于春晚上那句,我想死你们了,或者,过年好。放在一般的电影里很奇怪,但放在贺岁片里说得通。毕竟,过年了,说两句吉祥话,或者喊几句痛快的口号,这不是再正常不过?

在这插个题外话,关于口号式台词的由来,还有一个很有意思的解释。按照徐浩峰的分析,背后大概有两个原因。

一是,口号式的台词,便于观众记忆传播。因此,不光是贺岁片,其他片种里也有很多口号式的台词。这不难理解。关键是第二点,口号式台词最早出现,是为了弥补电影情节的不足。没错,情节不够,口号来凑。这个做法最早是从民间戏剧那借鉴来的。当初有些民间戏剧,剧本有点粗糙。怎么保证现场的观看感受?当时的人就想了个办法,让演员带着大家一起喊口号。比如,正义终将胜利,或者,我是打不死的。大家一起喊喊口号,热闹热闹,即使剧情一般,观众体验也能不错。

最后,咱们回到贺岁片。你看,贺岁片的诞生,其实源自两个问题的交集。第一,怎么创作一个华语电影的特有片种?第二,怎么满足观众在春节的情感需求?而贺岁片,就同时是这两个问题的解决方案。同时,这也给我们提供了一个解题思路。这就是,很多答案,其实是被问题雕刻出来的。也就是,假如把你要做的事,想象成一件雕塑,每当你问出一个好问题,就等于往雕塑上,又刻下了一刀。当你问出足够多的好问题,这件雕塑,自然就成形了。

再来看今天的第二条。最近,很多媒体都刊登了一份中国航天2023成绩单。里面显示,过去一年,全世界一共有233次航天发射,比2022年的186次提升了很多。其中,排名第一的是美国,一共发射125次,要特别注意的是,SpaceX这一个公司,就发射了98次。排在第二的是咱们中国,一共发射67次。第三名是俄罗斯,19次。第四名是印度8次。

但是,我们今天要说的重点,倒不是这份成绩单本身,而是,中国航天领域的一个很特别的发展模式。何帆老师曾经在他的《变量》中,专门分析过这个问题。假如用一句话概括,中国航天的发展模式,类似于,一团火散出满天星。

什么意思?中国的航天领域,主要由两部分力量组成。一是国家队,主攻关键技术。二是民间的航天企业,主攻专精特新。大家各有各的优势,配合得很默契。而且有很多民间企业的创办者,当初就是体制内的科研人员。他们既经历过国家队的正规训练,又对市场有灵敏的嗅觉。因此,他们更清楚怎么跟国家队打配合。

其实,类似的模式不仅出现在航天领域,别的地方也有。今天,咱们再补充一个这方面的案例。这就是,湖北随州市的专汽产业。

随州,被称为中国的专用汽车之都。专用汽车,就是有特定用途的汽车,比如洒水车、油罐车、工程维修车,等等。2022年,随州专用汽车产量是14.9万辆,占全国的15.2%,有270家专用汽车相关企业。全国有80%的洒水车,都是随州制造的,用的都是同一套硬件。这也是为什么,几乎所有的洒水车,放的音乐都是同一首《兰花草》。

那么,随州是怎么成为专汽之都的呢?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他们也经历过这个一团火散出满天星的阶段。

随州早年是做农用机械的,后来逐渐转型,生产专用汽车。但是,随州当年生产的专用汽车,品类相对集中,竞争门槛不高,也没有今天遍地开花的架势。随州专汽领域真正大爆发,是因为20世纪90年代,当地推进国企改革。在这轮改革中,大量有国企背景的技术人才,跳出了体制内,开始自己创业。比如,天风集团的职工创立了航天双龙公司,驰乐集团的45个职工成立了华威专汽公司。短短几年时间,随州出现了200多家专用汽车相关的企业。

这些团队不仅有在国企训练出的研发能力,而且还很清楚怎么跟国企协作。因此,不少企业都变成了国企的供应商。而且因为这些供应商足够多,每个人都可以专注在一两个细分技术,把这一两个环节做精。这就导致,在专用汽车的每个技术节点,随州都有专门攻克它的企业。

比如,新能源技术。随州的程力集团,从2015年就开始研究新能源专用汽车。等到2023年,随州提出要加快向新能源转型时,马上就能找到技术范本。

再比如,随着露营越来越受欢迎,房车的需求变多了。而随州早就有专门做房车的企业,技术是现成的。一旦发现需求,马上就可以增加生产线。现在随州已经有22家房车制造企业,占全国市场的10%。

你看,我们从中国航天,说到随州的专汽产业,从中我们可以发现一个规律。这就是,网络的延伸,本身也是优势的裂变。比如随州,从农业机械起家,在发展的过程中,不断有人转换身份,从流水线上的技术人员,变成了供应链上的一环,专注一个专精领域的研发。这么一来,这张协作网络不仅在变大,也在变得越来越深。

最后,总结一下,今天说了两个话题。

第一,为什么贺岁片有很多奇怪的设定?这是因为,贺岁片从一开始,就要面对两个独特的挑战。一是建立华语片的独特优势。二是满足春节的特定情绪。

第二,随州是怎么成为专用汽车之都的?其中一个关键因素,是在发展过程中,不断有人转换身份,从国企的技术人员,变身成民企的创业者,让随州在每个专汽的技术节点,都有专门的研发企业,从而提升了整体的技术水平。

假如你的身边有人对这两个话题感兴趣,也推荐你把今天的节目分享给他。

好,以上就是今天的内容。《得到头条》,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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