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发俱乐部,每周有进步。我是罗胖罗振宇。
这里是由一汽大众·奥迪独家冠名播出的“启发俱乐部”。这里是北京线下的第12场。
感谢奥迪。还要感谢今天晚上买票来看的70名观众。提醒今天到场的各位观众:“启发俱乐部”的所有买票入场的观众,都会领到一个徽章。徽章是连续编号的,今天是209号到278号。我们会一直编下去。建议各位这个徽章不要弄丢。天知道多年之后,我们凭借这个徽章相认,会发生什么奇妙的缘分。如果要买9月23号,也就是下一场门票的用户,可以在直播区的边看边买下手了。
最近,我脑子里,一直在回想梁宁老师跟我讲的一个故事。说给你品一品。
有一次,梁宁老师中午办完事,就随便撞进一家餐馆吃饭。发现餐馆生意不行啊,她就跟老板闲聊:你这里生意为什么不行啊?老板说,哎,你看,我这里的位置是在北京的三环,看起来车很多,但都在主路上啊,它们不下来啊。而且这附近就我一家餐馆,没能成行成市,所以,生意不行。你听,特别有道理
又过了几年,梁宁还是去同一家餐馆吃饭,发现火了,特别热闹,门口排队。她又问老板,你这里为什么生意好啊?老板说,因为我这里的位置是北京三环,而且附近就我一家餐馆。
你看,同样一个事实摆在面前,同一个理由,居然可以解释截然相反的结果。而且听起来好像都有道理。
这个故事我咂摸了很久。在因和果之间,有一个很大很大的裂缝。最近我读很多材料,都注意到了这个问题。
比如新加坡这个国家,为什么能崛起?我们从远处一看,很简单因为特殊的地理位置啊,它地处马六甲海峡嘛,把控住了国际海运要道嘛。
但是你只要把地图放大,一凑近看就会发现,马六甲海峡其实很长,其中最咽喉处,并不是新加坡,而是另一个城市,就叫马六甲。最早发展起来的是马六甲,郑和下西洋落脚处也在马六甲。而新加坡正式开埠,则要到19世纪初。它是后来居上。
所以,新加坡的地理位置既不是天造地设的,也不是独一无二的。这个因素解释不了新加坡的崛起。
其他各式各样的说法,什么空调的作用,什么儒家文明,什么英国的殖民统治,什么法制,什么你会发现,都可以找到大量的反例,都不能做单独的归因。在新加坡的崛起过程中,你如果看细部,有大量人为的努力的因素。比如,新加坡其实在东七区,但是它使用的时间是东八区。新加坡在历史上改过六次时区,最后选择和大马和北京保持在同一个时区。为啥?为了贸易的方便嘛。那这样细微的努力,是不是新加坡的崛起的因素呢?
你看,从原因解释结果很难。
反过来,从结果倒推原因也很难。随便举个例子。
这是著名奢侈品牌爱马仕的商标,最有标志性的是他们用的这个橙色。自信、明快、醒目,让人联想到丰收、成熟和永不停歇的生命,好高级。哎?和我们得到橙色有点像哈。
那这是出于什么设计原理呢?没什么原理,据说,就是一个意外而已。
其实一开始,爱马仕的包装盒,用的根本不是橙色,而是乳白色配棕色边框的纸盒,大家想象一下那个颜色配比,还是比较优雅的。但是到了二战,法国整个国家受到重创,当时的巴黎物资特别紧缺,原来的乳白色纸板,直接断货了,唯一还剩余的一种原材料,就是鲜橙色的纸板。
你想,在当时看来,橙色多浮夸,多低幼化啊。但是没办法啊,只有这个可以用啊。没想到,一经推出,竟然受到热捧,所以在战后,爱马仕沿用了橙色的包装盒,甚至将其作为品牌色,传承至今。
最近读书遇到这样的事很多。因果关系,不管被分析得多么头头是道,但是一旦看细部,往往都不可靠。一大堆事实放在这里,偏偏就理不清它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让我想起一句话,哈耶克说的:事实本身从来不能告诉我们什么是正确的。
这句话听起来很奇怪,事实不就是真相吗?怎么还能不正确呢?打个比方就清楚了。一个缺了胳膊的人跑得很快,你说,他跑得快的原因是缺了胳膊吗?
不是有一个著名的搞笑科学成果吗?说蜘蛛的听觉器官长在腿上。为啥?因为如果蜘蛛有腿,你一大声吓唬它,它就跑了。但是如果把蜘蛛的腿切掉,你再吓唬它,它也不动。
对成功者的错误归因,是围绕在我们身边的重要信息噪音。所以你看,我们要警惕那些我们信之不疑的因果关系。
最近我看到一段话,也念给你听:
“现实世界并非像弹球游戏或多米诺骨牌那样,由一根根独立的线状因果链组成,而是一张张因果网络。每当你沿着线状追问链条往前跨出一步,就抛掉了许多相关因素,而专注于你挑中的那个,这样的探索可能得到一些很有价值的局部认识,却不能产生一幅完整的图景,对改善探索者个人的已有图景也毫无助益,甚至更糟糕,过分高估自己所关注问题的重要性常常将一个人在现实事务上的判断力拉低到不可救药的水平,‘有些话荒唐得只有哲学家才说得出来’——这绝不仅仅是句笑话。”
我们经常讲一句话说悲观者往往正确,乐观者往往成功,为什么?悲观者要得结论,要对这个世界串联出因果关系,所以他就显得深刻。我们见到的所有乐观者几乎都没心没肺,好像也没有什么逻辑思维能力,乐观者的一个特点就是我乐观所以我行动,我把自己投入进去,所以成功。忙于对这个世界得出因果判断这是一件挺糟糕的事情。
今天开场之所以说这个。是因为最近,我突然觉得有件事情不太对头。
你看,现在我们拥有了太多的新工具。大数据,人工智能,嘎嘎新的。我们认知世界的颗粒度越来越细,工具箱里的家伙越来越多。但是,我们达成目标效率,真的提高了吗?
有这个疑问的可不仅是我一个。最近看了一本书,哈佛商学院教授克里斯坦森的《与运气竞争》。
它里面就提出来一个疑惑。数据分析,通常都是在做判断:“这位用户与那位用户相似”、“这款产品和那款产品的性能属性相似”、“这些人的行为跟以前的一样”,然后得出一堆相关性的结论。请注意,是相关性,不是因果。
那因果关系很神秘吗?不啊。作为消费者,你们很清楚这里面的因果关系啊。
就拿今天晚上买票进场的用户来说:你们一定有各自的理由。可能是为了看看罗胖他们到底在搞什么,可能是两口子一起来证明我们是一个学习型家庭,可能是带孩子来让他看看一个把知识能卖出票价的人是怎么看书和表达的。也可能你带了你的客户,说听罗胖聊聊,我和我的客户也拥有了一段相互待着的时间。不管什么理由,它都非常清楚,它都深深地植根于你自己的生活的意义之中。
但是,如果我用大数据和人工智能的路数来算计你们,我拼命的分析,你们的年龄、收入、职业、学历、你们上一顿饭吃了什么就更倾向于买一张票来这里、你们穿什么样的鞋子就倾向于下次还来。我确实可以得出一些结论,有些结论还很有用。
但是对不起,我们用常识来想一下这个事。难道我不是更应该把力气花在好好学习,好好写稿,好好准备,然后给你呈现一场更好的知识脱口秀的演出上吗?
克里斯坦森教授说,不管数据分析的世界有多热闹,真实商业世界的逻辑非常简单,简单到每一个人都知道——你的用户想要进步,所以他有自己的任务,他雇佣你的产品和服务帮他来完成这个任务。商业的逻辑就这么简单。
他买一包纸尿裤,难道是想占有一包纸尿裤吗?他是为了完成自己的任务啊。他就是买了一块劳力士手表,有的顾客确实是想随时知道时间,而有些顾客,则是为了传达一个信号,就是他的个人身份。还有些顾客要完成的任务,是达成圈子的认同。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但是所有这些理由都藏在每个人的心里,我们真的可以通过数据算得出来吗?
好了,这个话题我不能再说下去了,再说,就要把我们公司的数据分析师得罪透了。
其实,我不是想否定数据和智能。我只是想说,无论是个人的成长,还是公司的增长,也许除了求助于数据智能之外,还有另外一条路,另外一条符合朴素直觉的路。
就拿过去几个月,我用得非常多的产品,视频网站来说。我认识他们中的很多人,他们很努力,也很优秀。我作为用户也很感激,他们提供了那么多,而且便宜的服务。但是,与此同时,我也知道他们在用数据智能紧张兮兮地盯着我。我只要点开了一部电影,一堆推荐就上来了:牡丹、芍药、桂花、春香。他们也把我的欲望算计到了骨头里,比如我已经是会员,我想提前看几集电视剧,还是要再付上几块钱。
说实话,我都理解,这些视频网站都在巨额亏损,说白了,是在巨额地补贴我。所以,我想看,多付几块钱,没有问题。
但问题是,这样做真的有用吗?
实际上,过去半年,视频网站的会员增长速度在下降,把所有招儿都使上了,能够增加的收入好像也就那么多了,距离能够扭亏为盈好像还远。
但是慢着,我好像说的不是所有的视频网站。有一家就不错,B站。过去这一年,B站有几个很漂亮的动作,跨年晚会,那个关于“后浪”的广告片。江湖上送给了B站一个词,说它——破圈了。
“破圈”这个词,可能比“增长”这个词,还带有一抹更积极的色彩。它意味着,你不仅在增长,而且还打开了一片新天地。
但是你发现没有,B站的这次破圈,是数据智能的功劳吗?恐怕不是。它的正片新番甚至都没有贴片广告。而且他们公开说,B站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贴片广告。更不要说那种提前看几集还要付钱,那种会引起争议的做法了。
我不想在这里给B站唱赞歌。毕竟都是商业公司,都是要盈利的,而且谁也不比谁傻,大家怎么做都是各有各的理由,各有各的难处。
我想对比的,是这背后的逻辑是什么?为什么长视频网站即使用尽了数据和算法的力量,虽然也在增长,但是增长乏力。而B站这种看起来比较佛系的做法,反而有“破圈”之效?
我和一些提倡“增长黑客”的朋友聊过。他们那套方法论听起来特别对。就是利用数据智能,一点点地把效率榨出来。
对应到算法领域,有一个专门的概念叫“贪婪算法”。贪婪算法其实是一种有用的算法,就是在每一个节点上追求最优,从而达到结果的最优。但是,贪婪算法有一个限制条件,就是在单维的进程当中是有效的,一旦在二维、三维,或者多维的环境里,它立即就会失效。
举个简单的例子。比如,我们高考,那当然是一个知识点一个知识点地抠,一分一分地争,然后总分就比较高。贪婪算法没有错。
但是如果我们平时挣钱也这样。每一个钢镚都不放过,每一处便宜都要占,用我们的常识想想就知道,这个人挣不了大钱。
那在复杂的、多维的环境里,该怎么办呢?
B站的做法,其实很有借鉴价值。别的不说,我们就看他为什么坚持不在新片子上放贴片广告。有人测算过,说如果放了的话,可以多增加40亿的收入。哇,原来他吃了很大的一个亏。你当然可以说,这是坚持初心,这是节操,这是原则什么的。
但是,这样明显吃亏的事也能成功,在商业上一定得有一个解释。
这就是上周我受到的最重要的一个启发。这个启发来自于得到里面一个被严重低估的课程——《吴伯凡·每周商业评论》。
吴老师说,什么叫祭品?就是古时候人跟老天沟通的时候,要摆上一个祭品。这个祭品一般来说都是相当昂贵的,越昂贵,代价越高,越表明你的诚意。
人与人之间建立一种信任关系,往往是用祭品的方式建立信用。包括送礼,很多人以为礼品是一个简单的利益输送。其实不是,好的礼品在某种程度上是献给对方的祭品,或者是投名状。由于对方在祭品里看到显而易见的代价,所以,他能够很快地跟你建立一种信任关系。
当大哥的,总是要罩着小弟,吃点亏,这是江湖信用的最简单的源泉。
所以,一家商业公司,如果让所有用户感受到,它为了用户价值,在某个地方吃了一个明显的亏,请注意,这就是“祭品”,信用就开始产生了。这是第一步。
那紧接下来的第二步呢?就要出现一群人,他们认同这个价值,然后能够形成一个鄙视链,他们比外围的用户要更认同更懂这个价值。这就是“巫师-麻瓜结构”。
有了“祭品效应”和“巫师麻瓜结构”,一个最简单的吸引力系统就搭建完成了。
对于B站来说,他新片子没有贴片广告,以及一系列用户认同的价值,这是祭品。Up主,各种会员,形成了一个同心圆的结构。
其实我这么一反思,我们得到好象也是,我们认真地做每一门课,每一门课的打磨时间都需要半年、一年,甚至更长的时间,这就是祭品,我们在追求课程价值和品质的时候,我们是不计工本的,这就是我的祭品,得到用户当中会不会有巫师和麻瓜结构,当然有,就像今天晚上启发俱乐部,华贸北广场这个玻璃小房子里的将近100个人,我们就是巫师,门口那些走来走去的,万丈红尘里的,根本不知道我们这些人在里面干什么的人,麻瓜呀,这就是一个吸引力结构搭建完成。
我们再拿星巴克来举个例子。
它也有自己的祭品,那就是对咖啡品质的追求。1994年,星巴克面临咖啡豆翻倍涨价的情况,有人建议干脆购买便宜的咖啡豆,而且他们知道90%的人是喝不出来差别的。但是,舒尔茨说不能这么干,有10%的人喝出来了,这个信任就没了。这些人恰恰就是星巴克的核心客户资产。这是祭品。
还有,星巴克开店的时候有两个很重要的争论:第一,允许不允许抽烟?第二,卖不卖热食?
星巴克强调是眼耳鼻舌身意,嗅觉占到非常重要的地位。吸烟会破坏气味,热食也会破坏气味,虽然允许吸烟可能会带来更多的人,但实际上就把它的内核,作为整个社区的酵母给破坏了。热食同样也是如此,如果卖热食,可能会增加销售额,但是同样把它的最内核的东西给破坏了。你看,这笔业务损失也是祭品。
然后,自然就会来一批咖啡的重度爱好者。星巴克早期的用户,每月去星巴克的次数最多的时候是18次,因为他们有一种归属感,在众多的咖啡店里,他们只认这个店。你看“巫师麻瓜结构”也形成了。
然后吸引力就开始一圈圈地向外扩散开来。越来越多的人被吸引进了这个系统。
这样的例子我们在中国市场上这些年我们看到的太多太多了,小米,很典型的例子,他告诉我们不挣钱,很便宜的,你算算他的东西真的好便宜,祭品,小米刚开始的米UI,有一批米粉,巫师,对吧,破圈这个事不是因为你成功说服了更多的陌生的消费者,是因为你搭建了一个吸引力系统,所有的吸引力系统都有一种天然的对陌生人的魅力。
重点来了。我们再来看一眼“破圈”这个词,好像是一种自内向外的力量,在征服新的领域。其实不然。破圈的本质是形成一个吸引力系统,把外部的人自外向内地吸引进来。
从效果上看,你的范围扩大,好像是你的影响力走出了你的圈子,实际上是你的这种有特色、独到,并且具有某种普遍性的价值被越来越多的人所接受,这就叫破圈。
不信的话,你看星巴克的那个LOGO,这是谁?
这就是希腊神话里的那个海妖塞壬。它在一个岛上唱歌,歌声无比美妙,美妙到你禁不住要登岛走近它,然后它就会把你吃掉,这是一种让你无法抗拒的力量。
所以从星巴克的LOGO里,我们就明白了什么叫出圈,出圈不是你走到别的圈子里,而是别的圈子的人禁不住聚集到你这儿来。它的整个商业模式、客户群其实是一个同心圆结构,最核心的是一群咖啡的发烧友,再往外是熟人、半熟人、陌生人。
你看,这种增长机制,是不是和这几年我们热衷的那种“数据智能”机制完全不同?
这个机制是什么?我们往深看一步,它是“意义的赋能”。
请允许我们做一些相对抽象的表述,到底什么是意义?我们都知道马克思·韦伯讲过一句话,人是什么?人是生活在自己编织的意义网络上的动物,我们自己用意义编织网络,我们生活在这个网络里,这是我们人。
说到底,意义这个东西是人的刚需,它是啥呢?就是我们活着的目的就是要和一个比我更大的东西在一起,这是我们人类最本能的需求,我们的肉身了不起你是两米的大个子,也就两米,这么几百斤的小肉,当然很多人不到几百斤,就这么一丢丢,医疗再发达了不起活100年,就这么短暂,电光火石就这么一个可怜的东西,但是我们不甘心,我们要跟那个更大的东西在一起,这就是意义。
人为什么会省吃俭用去买一个LV的包,甚至卖肾去买iPhone手机?原因就在于人需要一种意义的赋能。
作为个体的人,都有一种渺小感、自卑感,如果能有一种方式可以让这个渺小的个体跟某种巨大的意义连接起来,就会产生一种强大的力量感、荣耀感、优越感。在幼儿园里戴小红花,在上小学的时候戴红领巾,到成年以后开一辆什么样的车。都是被意义赋能。
我还记得那年我在寒山寺排了两个小时的队,等着敲那个钟,敲完了之后我自己都看不起自己,我这是干吗呢,但后来一想,对呀,我不拿着这个钟来那么一下,怎么和一千多年的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的那个钟在一起,钟虽然那么大,但是它有一千年,那个意义系统,我要跟它在一起。
人活着的目的就是要跟一个让你远大于你自己的意义体系连接起来。
特蕾莎修女有一句很著名的话:“You see, in the final analysis, it is between you and God; It is never between you and them anyway。”做好事,不需要你同情眼前这个人,也不需要他领情,更不需要他的回报。为什么?因为,这是你和上帝之间的事,这不是你和他们之间的事。没有这个高高在云端的意义,终身的苦行,不问回报的付出,是很难做到的。
这可能是人类社会最永恒的变量,也是永恒的价值创造方式。
最近,我们家就发生了这么一件事。我家双胞胎姐姐,因为视力需要矫正,所以配了一个眼镜。我特别担心她戴眼镜,嫌自己不好看,所以早早就开始做心理建设:眼镜什么时候来呀?太想看到你戴眼镜的样子了。太好看了。
你看,我为她在创造一个意义。但是万没想到,这个意义创造出来之后,伤害到了无辜群众。谁啊?我家妹妹啊。她就难过了,为啥姐姐有好看的眼镜,我没有呢?这两天又忙着反过来给妹妹创造意义。
你会发现,很多优秀的商业模式都是这么来的。比如中国股市上的奇迹,茅台酒。一家茅台酒的2万多亿市值,顶得上整个广州市167家上市公司的市值。
很多人觉得不可理解。不是有一句讥讽的话吗?说,中国的科技有两种,一种是浓香型的,一种是酱香型的。
对,如果你不喝白酒,不在那个意义系统里面,你会觉得茅台酒一无是处。浪费粮食,戕害身体,败坏风气,等等。
但是,你发现没有,茅台是一个源源不绝的,永动机一样的意义生成器。没有人生下来就会喝酒。但是,随着一个人的社会化程度的加深,喝酒代表男子汉气概,代表够哥们义气,代表浪漫洒脱,代表对等级秩序的服从,代表热情好客尊重对方,等等,这些意义会一点点地让很多人陷入其中。
你本来没有这个任务,但是意义赋能机制就能给你创造出这么个任务,然后你雇佣它的产品,来帮你完成这个任务。
今年我看到一个很有趣的产业分类方法。他说,未来的产业要分成五个产业。
第一产业,农业,不变。第二产业,工业,也不变。第三产业,服务业,也不变。第四产业,数据智能,也就是今天程序员们干的,他们为这个世界提供数据和算法。但是,别忘了,未来还会有一个最最重要的第五产业,那就是生产意义的产业。要是这么分起来,茅台酒就在这个产业链的最高端,意义生产的第五产业里。它值钱是应该的。
顺便说一句,最近我看到一个很有趣的说法,说为什么人类永远需要书?
你算算账,一本书卖出多少本就能赚钱了?大概五六千本吧。所以,写书的人,出书的人,即使只是出于经济利益考虑,也只需要迎合这么几千人,所以,一本书可以保留很多个性的部分,可以千姿百态。但是如果是一部电影呢?票房不超过成本的三倍,制片方就是赔本的。一部大片如果成本是一个亿,那票房至少就要三个亿,那就需要上千万人走进电影院才行。所以,和一本书相比,一部电影要迁就更多的人,损失更多的个性和棱角。它能生产的意义就少。而书呢,成本低,在市场中好存活,反而成就它的个性,可以为人类生产更多的意义。
刚才我们对比了两种不同的价值创造模型。一种是用智能算法把效率逼出来。这当然成立,未来还会发扬光大。但是还有一种价值创造模型,那就是生产意义,形成一个吸引力系统,让更多的人参与到这个系统里来,最终形成“破圈效应”。这是一种更高级,也有增量效应的模型。
我打个比方吧。如果你有一个庙,你怎么经营他?
第一种,当然就是做广告,吸引各种善男信女来进香。了解他们的需求。从送子观音到逢考必过菩萨,服务非常全面。从进山门的第一刻起,就想着让他们付费付费再付费。
第二种,我其实见过一位老僧。我去听他讲《妙法莲华经》。他说,我就在这里讲,我也不化缘,但是,肯定有人布施。“既然是道场,就有护法神。如果我道心坚定,但是道场失败了,连我一口饭都供不起,那么护法神韦陀菩萨就失职了,要撤职查办。”
当时觉得他只是一句玩笑话。但是现在时隔这么多年,我咂摸过味儿来了,他在生产一个意义。那当然也会产生价值,包括商业价值。
文化人类学家玛格丽特·米德说过一句话,“永远不要怀疑一小群坚定的人能够改变世界。事实上世界一向是由这些人所改变的。”
对,所谓“坚定的人”,其实就是能够“生产意义的人”。他们对世界的吸引力,远超我们的想象。
今天我们对比了两种价值创造的方式。
如果再往深看一步。它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其实它是基于两种完全不同的假设。
站在“数据智能”的角度来看,人是不变的,人的偏好,人的特征,人和周遭万物的关系,都相对静止。通过一套算法工具,我可以不断逼近那个最终的事实和真相,从而把握人。
站在“意义生产”的角度来看,人是不断自我塑造的。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 此后种种,譬如今日生。我永远能跳出自我,跳出原来,容纳陌生的东西,变成一个全新的自己。
通过祭品效应和巫师麻瓜结构搭建出的吸引力结构也能增长也能破圈,它的魅力在哪儿,因为它假设我们是一个能变的人,我们每个人扪心自问,我们追逐的意义有多少个,我们不断地改变自己,我们不断把陌生的东西纳入自己的体内,我们每天都在变成一个更好的人,至少是不一样的人,我们这一生是这么活着才觉得自己活得特别有意思,这是我喜欢第二种假设的原因。
请注意,这两个假设,不能说哪个对哪个错。它们是并行的,同时起作用的。也许这两种算法哪个都不能把哪个干掉,它们之间互为表里,当你在增长,你不断在变化,你不断在追求增量,你就活在意义世界里,算法拿你无可奈何,算法可以在围棋盘上击败我们,因为围棋盘没有意义。
我更愿意把后一个假设,当做前一个假设的后门。
数据是新时代的石油,算法是新时代的内燃机。这个比方很精准。我也相信它就是我们的未来。但是这个未来,未免让一个普通人绝望。看看我们苍白的小手,既没有数据,也没有算法。祝那些创世英雄们玩得愉快。
好在,这个世界还有一个后门。
我们通过坚定得像一个老僧,通过创造价值,通过奉献祭品,通过在巫师麻瓜的世界里往中心处攀登,我们也可以创造价值。
允许有人制造飞船,无往不利地征服星空,就要允许有人像一粒尘埃那样放电,吸引另一粒尘埃,一点一点地团聚成一颗行星。
好,今天我们一直在谈“破圈”,谈价值创造的方式。今天你们来着了。我请来了香帅,这本《香帅金融学讲义》的作者。我跟她那么熟,但还是有个问题,想借今天的场合正式问她一句:一个学者,但是生活方式游离在体制外。一个作家,追求每次出场换一个发型。如此特立独行,你觉得自己破圈了吗?你怎么做到的?
来,有请香帅。
刚才听了罗老师讲的一切以后,我确实在想,我们一直在被定义。我们一直在别人给予我们的意义中生活。比如我自己就特别典型。我从小就是个很反叛的女孩,但是我又有点追求小红花,追求胸前的红领巾很鲜艳,所以我努力地做一个好学生。为了这个目标我去海外读博士,读完博士,回北大当了教授。当了教授以后有时候也会很兴奋,比如你跟你爸爸妈妈出去的时候,他们说,我闺女海归、博士、北大教授,你也有点high,把头扬起来。
这个过程中我深深地感觉到一种痛苦。什么痛苦呢,你们可能不知道。也许这里有学术圈的,如果有学术圈的人就一定会知道我在讲什么。学术圈听起来是特别高大上的名词,尤其是海归进入清北这样的学校系统以后,你就自动经过了几十年上百年的发展。我们这个圈子已经成了非常专业化,而且是阶层非常森严的一个体系。我想每个圈子都一样。
我亲耳听到过。我当年当助理教授,一个资深教授在旁边跟另外一个资深教授说,“又来了一群劳工”,说的就是我们助理教授,把我们当RA使。当然助理教授也有把博士当劳工的,大家一层一层把阶级压迫弄下去。
我运气特别好,发了一个顶级的期刊,全大陆这十年可能也就十来篇。除了清北以外的任何一个985高校,有这么一篇文章,你这辈子就可以横着走了。问题是我自己知道,这不是我要的意义。因为在那篇文章里,我写了一个非常艰涩的model,审稿人特别喜欢我这个idea。我们改稿的过程中不断迎合改稿人的兴趣爱好,运气很好。当然也不是没有努力,做出来了。
但是我有一种很深的感受,我们不是一个最具有创造力的行业吗?我学金融不是要解决金融市场的实际问题吗?这好像不是我要的意义,而是被这个学术圈定义的意义。在那个时候我深深地感到这不是我要的意义,但还不太明白,也不太懂“破圈”这种词。只是你感觉到你需要追求某种东西,你不要被定义,你要去重新定义你的生活。
有时候就会有很多机缘巧合。我在这种混沌中过了三年。有一天我跟姐姐说这种痛苦,她说我给你介绍上海市《第一财经》。我们跟几个主编台长一块吃了个饭,聊的过程中,主编说:“听说你挺会写文章的?”我说:“是。”他说:“你要不要试试写个专栏?”我就这么试了。
我记得那是2013年8月13号。为什么会记得呢?那天中国金融史上发生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光大的乌龙指事件。那是“量化交易”这个词第一次闯进中国人的生活。我当时意识到中国的金融市场居然存在着这么多的噪音,这个时候开始隐隐约约意识到一个点,这不是我想要的意义吗?我们一直追求的研究不是就为这一刻存在的吗?
但是我没有想到这件事情这么难写,6000字的专栏花了我整整一周的时间。但这件事让我体会到了意义:原来我可以有影响力,原来我可以做对的事情。如果要说我第一次意识到“圈”是什么,圈就是别人给你赋予的意义、别人对你的定义。你如果要破的话,如果你要成长的话,就是要突破别人给你的定义,你去自己定义自己的道路。这是第一次。
大概经过两三年的积累以后,我做了个公众号,叫“香帅的金融江湖”。第一篇文章叫做《客途秋恨》。这是我自己的产品,自己的自留地,不用在意别人定义的潜规则或者框框。我把自己所有的个性都放了进去。文章发出来以后,阅读量在猛涨。两天以后这个公号涨到了5万粉丝。那是2015年,我觉得特别魔幻。之后就有广告找上门来。后来投资了贾跃亭的投资公司也找到我,说要投资我,我没有答应。
当时我隐隐约约感觉到,原来你做一个产品,你把你的个性、能力、特质,用产品的方式让人看到,这才是破圈正确的途径。因为你的内在别人看不见,如果你不把它用产品的形式呈现出来,那么它就永远成了内在的容颜,别人永远看不到了。你不是产品,你就不能进入市场,不能进入交换和交易的系统,你就永远得不到市场的反馈,那样也就没有办法蜕变。所以这时我有了模模糊糊的对产品的感知力。
没有第一个类似产品的公众号,就不能获得后面的机会,也就谈不上后面的蜕变。但是到公众号的时候还没有出圈,为什么?因为更大的标签还是“北大”这个标签,不是“香帅”这个标签。为什么?因为公众号这个产品是一个碎片化的产品。你拿出来的产品也是碎片化的,就像你这个人的碎片化的表达。所以,如果你想要一个更加清晰的标签,一个清晰的价值标签,你就需要新的产品来定义。所以到那个时候我就意识到,公众号这种产品不够,你需要做更加完整的,有体系化的产品。
我深深地感受到,你要出圈的话,突破别人的定义是不够的。你需要赋予自己新的定义,而这个定义必须以产品的形式完成。
做金融课程,是我往圈外走,去塑造我这个人的一步。但是这一步比我想象得难很多。因为我们是2017年整整磨了半年才上线这门课程的。最开始的时候,我想得真的比较容易。我觉得我表达很好,没有问题,得到做这么一个课程,我把内容放低,不讲专业术语,多跟你们讲点例子,只要这么重构一次就行了。结果我发现不是这么一个模式。
首先你发现,做这么一个产品,根本就是在挑战你自己的知识框架。我给你举个例子,我跟你讲“影子银行”这个词,你坐在北大的课堂里,我讲这个词的时候,你一定会了然与胸,我不需要跟你解释什么是影子银行。当你坐在课堂里,我跟你提问,或者你跟我提问的时候,我们的交流更追求关于影子银行的所有技术细节,没有人会去挑战老师:我为什么要学影子银行?影子银行跟我生活有什么关系?
但是我的主编会问这种问题。他们有N多无厘头的问题。“影子银行就像影子的银行一样,你管不着它,你踩也踩不着它”,我觉得我已经够通俗了。那时候我的主编用很懵的眼神看着我:我为什么要知道它?我说,你怎么能不知道影子银行呢?但是我冷静下来想,他为什么要知道影子银行?
很多无厘头的问题让我真的要开始思索:到底影子银行跟我们现实世界有什么关系?我得回到文献,回到数据,回到大堆的分析里面去查。这一查查出来了,比如我如果跟你讲2015年股灾,你大概会觉得跟你有关系。2014年的债灾,跟很多搞金融的人有关系。再跟你讲,你买的银行非保本理财产品,你爹妈天天跟你说,我在工商银行买了一个非保本理财产品,这跟你有关系吧?好多人天天上当受骗的P2P,买了,这跟你有关系吧?同学们,这些都是影子银行。
那就又要追溯一层:这些影子银行是怎么形成的?中国是一个国有大银行为主导的金融体系。这个金融体系里,银行占了90%多的资金,300多万亿里银行占了90%多。其他的金融机构属于少爹少妈的孩子,虽然没钱,但是我自由我快乐;银行我有钱,但是我被管得紧。所以咱们就联合起来搞点通道业务,搞点大杠杆,大伙儿一块挣钱,然后就创造出了各种各样的金融创新模式。顺着这点又往回推,中国的影子银行为什么跟美国的不一样?因为我们的金融体系完全不一样。在中国的语境下和美国的语境下,影子银行到底有什么样的意义?这把我一步步地推回去。
这个过程中我发现,我原来的金融知识不够用。我还得回到宏观里面,我甚至得回到政治经济学里面,我得去查美国的宪政体制为什么跟我们的市场机制有这么大的区别。看似无厘头的问题,把我一次次地推向我自以为牢不可破的、坚不可摧的知识的边界,逼着我一定要去突破它。
所以,我一直认为我在这个创造产品的过程中获得了一次新生。因为它逼着我不断地挑战自己的边界,不断地去磨,把所有的内容融合在一起,重新思考。就像挖矿一样,你挖到了矿还不行,你还得打磨成宝石拿出来。所以一步一步,你的理解加深,这是一个很重要的点。
另一个点是市场的压力。在北大的时候,你缺了我的课,你就拿不到毕业证,这个成本对你来讲太高,你不敢。得到上有什么?199块钱,扔了就扔了,没什么问题,你的离开成本如此之低。如果我这个产品不能得到积极的反馈,它就会死亡。在市场化的平台上,我体会到这种压力。我必须用我最好的一面,必须用成熟的一面来留住你,留住你们。
我学经济学这么多年,自诩为坚定的自由市场主义者。由于我前面生活在体制内,那一刻我走到市场里,才体会到市场的力量。产品会改变一个人,因为在这个过程中你会被不断打磨。这两种力量一起把我推向知识的边界,让我去突破。
我必须注重反馈,知道怎么表达。在这两种力量的夹击之下,我意识到什么叫“破圈”。就是你要一次一次不断地突破自己的舒适圈,去进行自我的挖掘和自我的打磨,这才是出圈的意义。
我觉得,这个课程完成的时候,自己上了一个台阶。如果你只是破了别人给你定义的圈,你不被自己的定义所定义了吗?所以你还需要不断地突破,要用新的产品来进行新的意义的界定,然后你这个人才会成长。
我记得2019年的时候,我们课程做完了,就做了一个社群,后来做《香帅中国财富报告》。在做这个课程的过程中,你会意识到你这个人越来越丰满,你对自己的定义越来越丰满。你想,关于普通人的财富方案,你们会说我只要学金融学,但由于房产不属于金融学的范畴,所以不要跟我讲房产?不会吧?财富的角色是一个多维的、多元的综合体。所以这个过程中你需要数据,你需要洞察,你也需要很多的其他的包括制度方面的知识来补充。这时候我才感觉到很兴奋,这时候就把大数据分析、数据经济、城市经济、统计学,甚至编程,这一套东西全部加在一起,开始了新的旅程。
当时我用腾讯的数据,后来又加了阿里的数据。在这个过程中,我兴奋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就觉得发现了研究的新大陆。为什么?这个时候你出去开始跟人家讲话的时候,真的特别有底气。为什么?你是站在微观的、宏观的、所有数据的角度,来拆解这个世界,拆解这个城市。这时候我觉得,自己的这个标签开始慢慢形成,我大概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样的事情。所以在这个过程中,我又意识到关于“破圈”的第三个启示。是什么呢?就是当我们把脚往外走的时候,不能随意乱走,不是随机游走,你得聆听市场的想法,你得根据市场需求来。
我突然意识到,你要想用产品定义自己,必须找一个有市场的产品,而这个市场必须跟着市场需求来。跟着市场需求来,不意味着迎合市场,而是一种真正解决实际问题的研究方法。你的研究不再是空中楼阁,不再是看着天就想一个命题出来,而是说要解决现实中间的跟我一样的大部分人的问题:钱从哪里来?职业选择怎么做?城市怎么选?明年到底会怎么样?美金要不要抛掉?这都是很具象的问题。所以我们的研究要贴着这样来。那时候我开始意识到,原来我要做这样的一个学者。
在这个过程中又会发生很多的事情,因为人会面临很多选择。这时候我已经确定了这是我要的生活,因为在这个过程中,我可以定义我研究的道路,不需要被他人来定义,不需要讨好。
有一个人跟我讨论过一个问题:你说我们讨好审稿人,你不也讨好观众吗?我说,你这是没学好金融学。我的观众是几十万,我可能讨好一个人,不可能讨好所有人。我去抓那个市场因子,我把它拎出来,那个因子就是大众的共同需求。如果你认为我迎合了几十万人的偏好也是一种迎合,所有的商业模式都是在迎合部分人的偏好。所以我不对此感到羞愧,而反倒为此感到自豪。如果一个产品能迎合几十万人的偏好,应该是一个经得起考验的产品。
但是你还会有道路的选择。因为时间分配有限,我特别苦恼。2018年7月份的时候,生完孩子可能也有产后的忧郁症,我很焦虑,那时候就特别想出圈,就是离开那个被人定义的东西。
然后我去找曾鸣老师,跟他交流。我说我特别担心某某化,也担心自己过度娱乐化,担心自己保不住初心,担心自己这条路会走偏……曾老师听完我所有讲的话后,就问了我一句话:你要不要自己定义道路?
他说,你现在走的一条路,就是没有什么化什么化的可能性。因为你就是你,你独一无二。你如果现在选这条路,你是一个有着科班背景的、有严谨的学术训练的、经过严苛的学术这条路打磨的人。然后你走上一条2C的金融学知识、财富研究,你要完成一个从教授、从博士到学者的转变,你要不要走这条路?
如果你走这条路,这条路没有人走过。如果你能坚持走个两三年,这条道上你就没有对手。为什么?因为这条路是你定义的。他说这是他在阿里听到的、看到的、想到的一个事情,就是只有你定义的路,你才可能最快地甩开对手。为什么?因为连规则都是你定义的。只要你坚持这条路上不躺下来,不躺着睡觉,两年以后三年以后,你没有对手了,只有跟随者。就是这么一席话,我回去以后也不焦虑了,看来产后忧郁症也不是什么忧郁症,回去我就下了这个决心。
后来很多人问我,你做离开北大的决定难不难?我说不难。为什么不难呢?因为你有了选择,因为你知道很多时候,我们都得要做选择。
我特别想说一句话,就是在我思考破圈这个过程的时候,思考我自己成长经历的时候,我意识到,得到本身就是一个破圈的产品。破的是什么圈呢?是我们曾经赋予出版的定义,是我们曾经赋予教育的定义,是我们那个体制,是我们的观念对于教育、对于出版、对于媒体的定义,破的是这个圈。
我记得罗胖和脱不花说,也不是很挣钱的买卖,坚持做这个事干吗呢?又不像娱乐节目挣大钱。但是在这个时代,让严肃的、小众的、正经的知识有成为正经产品的机会,替这样的知识产品找到它的用户,比如在座的各位,然后替这样一群小众的供需双方创造一个思想市场,这是得到很大的意义。
我们都面临过选择,你们也面临过。做一个赚钱的,还是留得下来的产品的选择,我当时也面临这样的选择。好多人都说不要离开北大,40岁了还折腾什么呢?记得我当年问的是我妈妈。我跟我妈说,好多人说“未名湖是个海洋”。当然我妈也是一个诗性很足的人,她跟我说,那你可能是一只鸟呢?
我下定了决心,去定义自己的道路。当然也得益于这个平台能够给我这个机会,去创造一个新的产品,来定义我自己,所以我们就不断地努力。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不断地反思,做《北大金融学课》过程中不断地思考:教育的本质到底是什么?最后意识到,教育的本质还是体系化。所以这就是这本书的来由。从2018年底我们结课开始,慢慢意识到碎片化的学习是一个起点,体系化的持续的学习才是学习的目的和终点。不,学习是没有终点的,但必须体系化。
所以我意识到,我需要把这个产品完成迭代。这一迭代就是两年。这个迭代的过程,让我又接受了一次很大的考验。我发现,第一,口头的表述和书面的表达是不一样的。口头的表述可以用很多例子,要抓住人的注意力。但是在书面的表达里,要逻辑。你的视觉停留在这个书纸面上的时候,是会前后联想的,你需要一个逻辑。所以这种吸收一定是更加体系化的。
所以,我们都意识到,如果那种碎片化的网上学习是个开始的话,这本书是必要的。而且要把它真的变成一个教育的模式,实际上我们要做配套。比如这里面给了习题,每一套习题都给了答案,全部用中国金融市场的数据,配了数据习题。这是明年要推出的事情,务必让这本书成为这个时代教育平权的一个产品。你没有上北大,或者你在北大是社会学系,没有时间到光华,但是你用一些平时的时间,只要你愿意,就可以用很低廉的价格获得这样一个体系化的知识。只要你愿意吸收,你就有机会获得这样给予,因为你们值得这种给予。
只要我活着,我还在这里做着,我还会不断用新产品重新定义自己。当我决定不被别人定义的那一刹那,也决定了自己的路不要被自己的定义所定义,不要被自己的圈子所圈住。所以对我来讲,破圈是什么?罗老师问我,你觉得破圈了没有?我不知道怎么答。我只能说,我觉得破圈是一个重新认识自己和重新定义自己的过程。而只有用产品,才能真的帮助我们完成这个过程。为什么?因为只有产品能够帮助我们定义价值,完成交易,然后再在市场交换的过程中,完成自己这个标签的塑造。只有产品能做到。
其实回头想,很多事情都具有很大很大的偶然性。所以在承认偶然性的同时,我也承认自己很幸运,所以我值得为这个幸运去加倍努力。但是话又说回来,即使没有这个产品,我们还会有别的形式的产品创造出来。或者说没有这方面的能力,你一定有其他方面的能力。
所以我在想的是,这个产品不一定是一本书,不一定是罗老师这么一个启发俱乐部。它可能是任何你擅长的东西,但是你需要把它认真做出来,把它表达出来,让市场去认可,去接受。或者当我们还没有碰到机会的时候,我觉得我们唯一的做法,就是要保持这种破圈。如果你都已经满足于自己被定义了,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所以你得保持渴望,时刻准备,然后持续努力。这就是我得到的很多很多的启发。
在我们这个时代,我们也知道变化特别特别快。任何一件事情都可能瞬间就被推翻,就被改变了。所以最后我用一句破圈大师范里安的话。微观经济学的最经典的教材都是他写的,在他最如日中天的时候,他跑到谷歌去了,在谷歌当了一名首席经济学家,又重新来一套,做最优算法。他给了一句话,叫做:“你必须变得独特、稀有,才能对抗这个时代的规模化。”
最后容我说声谢谢,我感谢这个时代,让我们有这样的平台和机会,不断地和你们一块去出圈,去创造新的产品,去重新定义我们的意义,去重新定义我们的定义。谢谢!
感谢香帅。
如果你觉得世界变化太快,自己跟不上。那就感谢这个世界给我们留下的一道后门吧——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做一个产品,看着它长大。它长大了,我们也就长大了。”
这就是今天的启发俱乐部。感谢“启发俱乐部”首季的冠名赞助商——奥迪。
你要是觉得今天听了有启发,要么就买一本香帅的新书,要么就去买一辆奥迪支持我们。买这本书破圈,买奥迪车有四个圈,自己挑,价格不一样。奥迪的口号是“成为更强大的自己”,跟我们今天的主题是一样的。
下周三晚八点,我们在华贸北广场,得到学习中心,继续向大家汇报我过去一周看过的书、听过的课、见过的人,和奥迪一样,“成为更强大的自己”。
“启发俱乐部”,下周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