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1|高端餐饮“大逃杀”,“绝路”的尽头是“出路”?

精挑细淘,得到头条。我是李南南。

我们说说餐饮业的消息。今年餐饮行业,尤其是高端餐饮业,一直流传一个词,叫大逃杀。很多文章的标题用到了“高端餐饮大逃杀”这几个字。

比如,刚刚过去的中秋节,月饼的价格几乎跌到了最近几年的最低点。节前央视网就报道过,市场上超过500元的高价月饼已经找不到了,撑起销售的主力是100元左右的礼盒。往年推出过1888元月饼礼盒的国贸大酒店,今年最贵的礼盒,只要488元。还有香港的美心月饼,往年要加价购买,而今年,在节前一两周,官方就已经打出了七折折扣。

再比如,上个月,鼎泰丰宣布,10月份要关闭14家门店,退出华北市场。鼎泰丰的定位算中高端,目标受众是月入10万元的人群。北京还有几家人均1000元以上的西餐,Refer、TIAGO、Opera Bambana接连关闭。上海的情况也类似,按照红餐网的数据,去年5月,上海客单价500元以上的餐厅有2700多家,今年7月,只剩下1300多家,减少了一半多。

而且,高端餐饮闭店潮,可不是咱们国内特有的现象。比如,过去12个月里,德国柏林关掉了5家米其林餐厅,还有媒体预估计,新加坡到年底也要关闭一批高端餐厅。

《大逃杀》原本是日本导演深作欣二执导的电影。前两天还有餐饮业的朋友跟我说,这个电影里有几句台词,确实很符合他们今年的体感。这几句台词是这么说的。人生就像一场游戏,大家都拼死去战斗。你或许会因为同伴出局死掉而难过,但尽管如此,也必须提起精神。

你可以感受一下这字里行间的情绪。

高端餐饮,也叫精致餐饮(fine dinning),指的是各类人均消费超过1000元的餐饮。比如各式西餐、高级日料,国内的菜式主要是粤菜和私房菜。高端餐饮为什么退潮?这里面有很多显而易见的原因。

比如,商务宴请的需求变少了,高端餐厅的生意就受到了很大的影响。再比如,消费者的选择变了。人们不愿意把钱花在高端餐厅了。咨询公司英敏特的调查显示,现在是“审慎消费”的时代,“非常渴望”去高级餐厅的消费者占比,今年出现了下降要知道这个比例在疫情期间都是上升的。《财新》杂志上个月的报道中也提到,年轻人尝试千元餐饮的热情正在消退,很多过去需要提前很久预约的高级餐厅,现在直接到店就能消费。

但是,我们今天说高端餐饮,肯定不是为了传递寒意,而是想说说来自他们的思考。有人在复盘自己的溃败,也有人在寻找新的出路。这期间的思考,对于其他行业或许也有所启发。

最近,我在“有数DataVision”上看到一篇关于高端餐饮的复盘。讲的是全世界最有名的高端餐厅之一,丹麦的Noma,诺玛餐厅,这场复盘的角度很特别,分析的不是市场环境,而是高端餐厅自身的商业模式。

诺玛2003年开业,走的是北欧自然主义路线,食材上主打独特,做的是有当地特色的驯鹿脑、腌海带,还有蚂蚁、苔藓、鳄鱼脂肪这些诡异的材料,据说还有一道“野菠菜蟋蟀糊糊”,野菠菜里裹的酱,是用蟋蟀肉捣成的。诺玛的客单价是700美元,换算成人民币超过4000元。它还特别火,诺玛曾经5年获得过“全球最佳餐厅”的称号,订位得提前一年起。

但是,这么牛的餐厅,也没有逃过关门的命运。去年年初,诺玛的老板兼主厨雷泽皮宣布,餐厅开到2024年年底就停止营业。

在诺玛的老板看来,这次失败并不全是市场环境问题,很大程度上是因为,高端餐饮这个模式本身有天然的缺陷。

主要原因有这么三个。

第一个原因,成本过高。美食家蔡澜说过一句话,大概意思是,很多人觉得人不可貌相,但他不同意,他认为人是绝对可以貌相的。这个逻辑放在高端餐饮业很成立。

高端餐饮最重要的任务之一,就是要让你一眼就能看出,它贵得有道理。因此,高端餐饮喜欢在材料、服务、环境上做文章,这就直接拉高了成本。

比如,拿粤菜中常见的卤鹅头来说,原料必须选大脑袋的狮头鹅,它的饲料消耗量是普通鹅的两三倍,出栏期也比小型鹅多100天,直接拉高了成本。

再比如,高端餐厅的人力成本非常高。抛开昂贵的主厨不说,据说诺玛每个月光给实习生发工资,就要5万美元,而其中一些人的主要工作,就是要把一个普通的东西弄成很贵的,让人吃不起的样子。比如,用果皮摆出甲虫的造型。

再比如,高端餐厅往往开在最繁华的地段,租金就比普通餐厅高出一大截。

据说业内还有“米其林死亡之吻”的说法,一家餐厅评上米其林,房东就会觉得他们赚大钱了,就会给他们涨房租,而暴涨的房租又会反过来拖死餐厅本身。

诺玛的老板雷泽皮2020年就说,自己红红火火地营业了17年,税后的平均利润只有3%。西班牙的雷里达大学做过调查,西班牙的130家米其林餐厅,利润率最高也只有3.8%,其中一半多都在负债经营。而按照“有数”的分析,原料、人力、租金,每个环节,高端餐厅的成本都远高于普通餐厅,结果是,他们的利润率反而比普通餐厅低。

高端餐饮不可持续的第二个原因是,天然带有无法标准化的缺陷。

目前市面上最赚钱的西餐厅之一,是客单价不过50元的萨莉亚。靠着极端标准化的流程,萨莉亚一家门店只需要4个人就能经营。而高端餐厅的模式,完全跟标准化反过来。

首先是菜式出品无法标准化,很多大菜的流程都超级繁琐,比如法餐名菜“猪膀胱布雷斯鸡”,得先把鸡背去骨,塞上黑松露片、牛肉酱,再缝合成整鸡,然后放进猪膀胱,还得调味,然后还得用鸡鸭高汤文火炖煮一个半小时。很多餐厅都是“1天两顿,一顿10人”。这样的餐厅,几乎没有翻台率这个说法。

其次,高端餐厅很难规模化高端餐厅的卖点之一,是主厨的名头。很多食客是在付高价为主厨买单,不少高端餐厅,比如日料店,主厨不光在幕后,也在台前工作,为食客做菜、讲解、演示,换个人,消费者就不一定买账了。这么一来,店面可以复制,但主厨无法克隆,很多餐厅都是“仅此一家”。没有规模,利润很难上去。

除了上面两个商业上的问题,高端餐厅的第三个问题是,它的品牌理念,也许在渐渐失去一部分消费者的认同。

比如过去,高端餐厅不对外透露信息,只接受私人预订,有人觉得这是身份的象征。而现在,随着经济发展,吃得起高端的人越来越多,高端餐厅的身份象征功能,也就渐渐弱化。

再比如,人们对高端食材的印象也在发生变化。像是号称“世界三大珍馐”的鹅肝、黑松露和鱼子酱,原本是只能去高端餐厅体验的稀缺食材。但最近几年,这些东西越来越普遍。尤其对咱们中国消费者来说,全球45%的鹅肝、70%的黑松露和60%的鱼子酱,都产自中国。很多法餐厅都在用的卡露伽鱼子酱,在电商平台只要70块钱就能买到同款。食材的稀缺性不存在了,高端餐厅的一部分吸引力也就丧失了。

当然,上面说的这些,并不意味着高端餐饮完全不行了,这只是咱们关于这波闭店潮的一种思考。高端餐饮做的是高度个性化的生意,正因为如此,潮水退去时,它的脆弱性也更容易体现出来。

与关店潮同时出现的,也有高端餐饮的自救潮。比如,前面提到的诺玛餐厅,开始尝试轻型的运营模式,不再搞花里胡哨的戏法,开始入局预制调料和汉堡。

国内的很多高端餐饮业在想办法。比如,大店换小店,这是降本求生存最直接的方式。不少餐厅选择在同一个商圈,换一个面积小一点的店铺,降低房租成本。

再比如,间接降价,吸引消费者。一些餐厅在尝试下探价格,推出低客单价的套餐,客单价800元的新荣记,前一阵上线了398元的午间工作餐。还有一些高端中餐品牌,会推出一个相对低价的子品牌。像是人均2500元的潮汕菜馆好酒好蔡,在杭州开出了一家子品牌,客单价降到了原来的20%,也就是500元。

再比如,一些餐厅在尝试探索新市场,用空间上的腾挪来换市场。高端宁波菜甬府,今年把门店开到了新加坡,在“新鲜”和“异域”的加持下,也维持了不错的表现。

不管是创新运营模式、改变价格策略,还是向更广泛的市场开放,本质上都是为了找到新的生路。就像我们经常说的,每一次危机,也许都是创新的契机。就像蔡澜先生说的,不开心并不能改变不开心的事,那就不如开心,不如去做点什么。

最后,回到今天的标题,餐饮业的《大逃杀》。其实《大逃杀》这个片子自始至终,都充斥着一个底色,叫,在绝境中抓住微弱的希望。电影里有句台词,我觉得更适合作为今天的结尾,大概是这么说的,不管有没有出路,我总会在世界上的某个角落继续奋战。

好,以上就是今天的内容。《得到头条》,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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