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由慕思品牌冠名的《启发俱乐部·慕思专场》。我现在所在的位置,是慕思健康睡眠产业基地。
今天非常感谢慕思的邀请,能来到现场和大家分享一些近期的启发。
本来经常在机场看到慕思的广告,就是这样的。但是不管看多少遍广告,都不如这几天真的到慕思的床垫、枕头上躺一躺,美美地睡一场。慕思的朋友告诉我:慕思倡导健康睡眠的价值理念,希望能给广大的用户和他们的家人,带去一辈子的健康睡眠,让人们睡得更好。
提前祝福大家,听完本场启发俱乐部,今晚,睡好一点。
那今天聊点啥呢?本来,有人建议我聊“躺平”这个话题,毕竟来到一个生产床垫的企业嘛。
但是稍一琢磨你就知道,“躺平”其实是一个伪命题,或者说是一个假象。
这一点,我高三的时候就发现了。每天早上一进教室,都会听见有人说,自己昨晚玩来着,没复习,我躺平了。我要是信了,我是不是傻?
越是生活在公共话语丰富的时代,我们就越得有能力听懂公共话语的弦外之音。
就比如说,离此地不远的深圳,有一个词,据说是在这里开始流行起来的:“搞钱”。深圳甚至被称之为“搞钱之都”。很多人听到了这个词,就觉得深圳人境界不高。
其实,人家只是把一个丰富生命中别人最能听得懂,是最大公约数的一个话语碎片说出来了而已。如果你去问每一个活生生的人,他搞钱是为了啥?可能是为了把老娘接到深圳,在凑房子的首付;可能是为了给女儿报一个更好的夏令营;可能是为了攒钱去支撑自己挺文艺的一个爱好。
人家来不及,也懒得跟你讲而已。“搞钱”只是从他的丰富的、甚至是高尚的生命中丢出来的一枚话语碎片而已。听到的人,千万不能当真。
还有一次,我一个养狗的朋友,在网上评论别人养狗,说你不要打那条狗啊,毛孩子多可怜啊,如果不爱,请不要伤害。我说,奇怪,你不也打自家的狗吗?你知道的呀,狗有坏习惯,不打不行的啊。他说,“嗨,随口表达一下善良,又不要钱”。你看,在网上说话的,是他的一个碎片,并不是一个整全的人。
“躺平”也是一样。
我见过所有嘴里喊躺平的人,都是累了之后的一声呐喊,是从生命中抛出的一枚话语碎片。如果这样的人也算躺平的话,我也躺平过好多次。
其实,要理解“躺平”的状态,就理解一下“失眠”好了。我自己曾经长期失眠,很多人说,睡不着正好啊,可以起来看书啊。其实,做不到。失眠,就像是一部“只剩一格儿电,但是关不了机的手机”,关也关不了,用也用不成。失眠,就是躺也躺不平,起又起不来。一肚子的不甘心。
那你说,嘴里说躺平的人为啥不甘心呢?
我观察过我认识的真正躺平的人。他身上总会有两个条件。第一,是得有一定量的物质财富。至少衣食无忧。第二,更重要的,他还得有大量的精神财富。后者更重要。他在我们能看见的世界躺平了,是因为他可以在一个平行的精神世界里忙得不亦乐乎。
觉得别人躺平很舒服,世界马上就安静了,这是对人性的误解。最近我在向松祚老师的《新经济学》里面看到一句话:人的最根本的特性是什么?是生存吗?不是,那是动物的特性。人的特性是:人心面向未来的无限创造性。
其实,创造性不是什么科学家、企业家才有的东西,每个人内心深处都有。说白了,就是一个词:不甘平庸。你为什么奋斗?真是为了活下去吗?不是,是为了比庸常的自己更好,是为了较劲。不是有一句话说吗?“每一个正在奋斗的人,都在心里是为了活个好样的给某个人看,气死他。”
这是人性,是我们摆脱不了的东西。躺平,人性不允许。
还有,身为一个中国人,我们的文化也不允许。
我看到过一个关于教育的定义:教育是帮助一个人成为自己。什么是“自己”?就是他的文明所期待的样子。
教育不是往我们头脑里灌知识,而是最终让我们成为自己。这个“自己”可不是现在的自己,而是这个文明所期待的理想人格。比如英国人的绅士,中国人的君子。
在座的朋友,都受过教育,这就一下子被植入了一个卸载不掉的内置程序。作为一个中国人,勤劳、孝顺、顾家,这是摆脱不掉的。你可能会说,那有的人也不勤劳,也不孝顺啊,对外做不到,那就会转而变成一种对内的攻击。放心,不管他嘴上怎么说,他会一直看不起自己,一生内心不安。在厕所里,一张纸没有扔到垃圾箱,心情一天都不会好。更何况一生碌碌无为?
好了,既然躺平做不到,但是起来又很难,那怎么办呢?
最近这几年,我一直在琢磨一个事,就是当我没有办法把握外部环境的时候,我不得不在表面上躺平了,但是我可不可以还是在成长?你看,问题这就被转化了,转化成了——我可不可以有“睡后成长”。
“睡后成长”这个词是我生造的。本来有一个词是“睡后收入”。巴菲特不是说吗?“如果你没找到一个睡觉时还能挣钱的方法,将一直工作到死。”
睡后收入,我估计你肯定有了。你银行里的理财,家里的房子。你睡觉的时候,偷偷地替你把钱赚了。当然,也可能偷偷地替你把钱赔了。但是,其实人生最重要的睡后收入不是这些,而是你的关系网络。
不是有一句话吗?你得行,得有人说你行,说你行的人得行。你看,你睡大觉的时候,说你行的人只要还在奋斗,你的社会价值就在成长。比如,你突然有一天发现你的大学同学,突然都升到了公司高位,创业成功,当上了处长、司局长。你的社会网络价值突然就变大了。
所以,交到该交的朋友,加入该加入的社会网络,这是一笔包赚不赔的“睡后收入”。
但是你想过一个问题没有?
奇怪,为什么金钱资本、社会资本都可以有“睡后收入”,但是我们的精神资本,也就是我们的能力,为什么没有“睡后收入”呢?说白了,我们为什么不能在自我成长这件事上,也能躺赢呢?
要是放在过去,我自己看着这句话,都觉得是疯话。
人的知识、能力、认知的提升,自古以来都必须自己亲自来。读万卷书、走千里路,一步都省不得,别人替不了你啊。
但是,今年我读到了一个故事,突然发现,在现代社会,还真是有一个缝隙,我们钻进去了,还真就能有“睡后成长”的效果。
这位,罗杰 · 马丁(Roger Martin)教授,他是一位作家、战略顾问,罗特曼学院的前任院长,并在 2017 年被评为世界第一管理思想家。
我们今天提到他,不是为了说他的管理思想,而是一件陈年旧事,他1998 年被任命多伦多大学罗特曼管理学院院长时候的一个故事。
那么请问,一个商学院的院长,主要的工作是什么呢?无非三件事:
1、财务规划、预算、审计和控制,说白了就是各种各样的内部管控的行政事务。
2、招聘优秀的教职人员。一个商学院的好坏,取决于你能招聘到多好的教授。
3、还有一个重要的事情,筹款。
但是,马丁教授,现在是马丁院长了,他发现自己的前任,一周只会花一天时间在这三件事上,其他时间,全部被乱七八糟的事务拖住了。
在各个单位当过一把手的朋友应该有体会,你的时间自己其实是做不了主的,各种事务性的工作会把你的精力拖得七零八碎。
马丁教授发了个狠,说我要坚决地把自己的时间管理起来。
第一件事情,就是授权,这个好理解。就是把自己不擅长的事情交给别人做。
管理不擅长,那将包括财务在内的管理事务,授权给副院长,确保自己每年不超过 5 天的时间来干这件事。
招聘工作呢?也不擅长,也交给副院长,这项工作也降低到了每年 5 天以下的水平。
那剩下还有一件事:筹款。这事太重要了。没有钱,什么都搞不成,这是基础。而且,这事没法交给别人了。一般理解,你找各界富翁要钱,一把手院长不出面,这不是不给面子吗?你去翻翻国内大学的基金会也是这样,通常会白纸黑字地写着,捐款多少,多大级别的校领导出来接受捐赠。
所以你猜,马丁在见富翁上到底花了多少时间?
给两个数字,你来猜:一个数字是5%,还有一个数字是100%。
答案可能有点出人意料:看起来,马丁院长每年只花了5%的时间在筹款上,但是他自己觉得,其实是花了100%的时间。
说穿了也简单。马丁觉得,如果学院就这么破破烂烂,一个自己都管不好的商学院,院长就是天天出去追着有钱人屁股后面要钱,也没有用。所以,与其去见人,不如反过头来提高学院的声望。
他担任院长期间,主要做了这么几件事:
1、撰写了八本书,和数百篇文章,提高了学院在相关领域知识资产的储备;
2、每年自己亲自上课,不少于两门课程,这样能以身作则,让其他教授无法声称因为工作太忙而无法教书;
3、每年花费八个星期与所有教授单独会面,不但激励了教授,且了解他们如何能以最好的方式为学院成功做出贡献。
这么做的结果是:罗杰·马丁在担任院长的 15 年里面筹款了 25 亿美元。
你可能会觉得,这也很普通嘛,不就是“不光要治标,而且要治本”嘛,不就是“磨刀不误砍柴功”吗?
但是,我听完了这个故事,倒是觉得很受启发。
过去我们经常听到有人说自己很忙。有一句话说的好:忙,仅仅是现代人用以炫耀的个人勋章。
忙不仅意味着我们的时间不够用,还意味着我们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时间该怎么用,并且还有一点洋洋得意。
在复杂的社会协作系统中,我们每个人,尤其是有点社会角色的人的时间,特别容易被随意抛洒出去。那怎么管理自己的时间,这个故事其实给了我们三个支点:制胜策略、必备能力、纪律系统。
1、你要想达成自己的目标,那么想清楚制胜策略是什么了吗?比如,商学院想要变好,除了筹款,其他都不重要。有了钱,其他好办。
2、那是不是一头就扎到搞钱上去了呢?那不行。除了制胜策略之外,你还得有第二层的思考,我的必备能力是什么?这个符不符合我的能力?我是一个顶级销售,还是一个做学问的教授。你采取的策略是不一样的。说白了,这个必备能力必须长在自己喜欢、舒服的基础上。
3、这就行了吗?不行,还得有第三层,什么?纪律。就像马丁院长做的那样,把自己的时间充分计量,什么事安排在5%,什么事要花多少精力?
说别人不合适,说我自己吧。
因为创业了嘛,制胜策略当然就是要把公司做大,让股东高兴,让兄弟姐妹脸上有光。要知道,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管理学上有一句话:“管理是去掉一切不创造价值的环节。”但是绝大多数人并不能做到。
接下来,我的必备能力是什么呢?过去我还真走了一段弯路,觉得好歹也是个创业者了,名片一递也是个董事长了,就飘了啊。经常坐在会议室里指挥战斗。当然,我是有自知之明的,我每次往会议室一坐,开口之前还是强调,业务的事,听CEO脱不花的,我只是来给大家当当参谋。但是后来我才明白,好歹是个董事长,你只要开口说话,就有人当命令,什么当当参谋,一个得罪不起的参谋,谁还真把你当个参谋?他说的,照他说的办,办不好,反正是他说的。
这两年,我是越来越清醒,请看第二条——必备能力——我对这家公司做贡献的唯一有效且长远的办法,就是埋头去做内容。内容做好了,得到自然就好了。
你可能会问,你罗胖确实做内容,一会儿启发俱乐部,一会儿做个围读会的直播,哦,还有一个跨年演讲,但是看不出第三条啊,你没有纪律啊。
恩,过去半年,纪律确实有点松弛了。不过马上就好了。今天这场“启发俱乐部”的后半场,我要宣布一个对自己的纪律。
听到这儿,你可能会说,你这说的不是时间管理吗?跑题儿了吧?咱们今天不是要说“睡后成长”吗?
对。你想,什么是睡?就是宁心静气,把自己的世界收缩到方寸之地,不再受外部环境的干扰。什么是醒?就是保持对世界的全面的觉知,一有风吹草动,你就能洞若观火。
想要做成事,这两条路都通。晚清的时候,有所谓四大名臣,其中有两位,李鸿章和张之洞。有人就评价说:“李合肥开目而卧,张南皮闭目而奔”。
这里不评价这两个人到底谁更厉害,我是想借这句话说明,这是两种做事的策略。你聪明天纵,精力过人,善于随机应变,那你就当那个睁着眼睛睡觉的李鸿章,用不着慕思床垫;如果你相信聚焦的力量,相信时间的杠杆,相信社会化的协作系统,那就不妨通过上面三个递进的策略,一点点地找到自己聚焦的点。
其实你也发现,越是现代社会,后面这个策略就越可行:锚定目标,聚焦在自己的能力上,然后再用纪律约束起来。所谓做事的资源,极可能是因为你长袖善舞整合起来的,也可能是因为你在某个特性上高出天际吸附过来的。
从这个意义上讲,不就是你在床上待着,自己的成长,系统的成长一样也没有耽误吗?
我在当年的罗辑思维60秒里讲过河森堡提出来的一个概念,叫“时间折叠”。
这是一个非常牛的概念,用一个逻辑解释了人类文明的进步史。
过去我们讲文明的进步,通常都是在讲技术进步。但是大家想,到底什么是技术进步?不就是有一个办法,可以让时间可以在一个点上集中释放吗?
比如说,人类最早的技术,就是石器。石器,说白了不就是一个石头吗?有什么了不起?
大猩猩的食物只能“现嚼现吃”。而我们智人则可以现在砸,过会再吃;可以是集中砸,分散地吃;可以是分散地砸,集中地吃;可以是有人专门砸,有人专门吃。在时间维度上,因为这一个简单的变化,智人突然变得自由了。
也正如河森堡在他的《进击的智人》一书中所说的那样:智人开始借助外部力量,以更短的时间达成目的。这一举动使得原本在自然界匀速流动的时间第一次出现了褶皱。
一百多万年前,智人手中那简陋的石块,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是一小块时间的容器,当我们的祖先使用它时,折叠存储在里面的时间就会被释放出来,从而让他们可以比自然界中其他的物种以更短的时间、更高的效率达成目标,甚至是完成“跃迁”。这个目标并不仅限于吃东西,它包括世界上几乎所有的其他事情。
之后就是我们现在看到的情况:其他动物需要随机突变和漫长的时间筛选出来的性状,人类将其折叠进了衣服、弓箭、长矛里……而这些由人类创造出来的东西变成了一件件盛放时间的容器。当我们使用这些容器时,那些被折叠在其中的演化的时间就会被瞬间释放出来,光芒万丈,闪耀无比。
包括最新的人工智能,不也是这样吗?把大量的人类智慧折叠在一个界面上。人工智能不是另一种智能,而是被极度地压缩折叠的人类的智能。
你看,技术越高级,社会越发展,我们越是应该顺应这个潮流,自觉地承担起把自己的时间折叠在一个点上,自己身上的某一个特性上,它在长,它周边的系统就在长。这就是我们讲的“睡后成长”的第一层意思。
我今天讲“睡后成长”,还有第二层启发。
就是新的技术,真的可以让我们在睡觉的时候,仍然发生成长。不仅可以成长,而且这个成长还可以传代。
这看起来就真的不可思议了。一个人的认知必须自己来,他人可以提供资源,但是书还是得自己一页页地读,经验还得自己一步步地攒。你爹就是首富,自己不用功,那也还是一个败家子。这几乎是人间公平最后的保障。
但是,今年我看了一本书,涂子沛老师的《第二大脑》,我们得到电子书首发的。这本书真的让我看到了成长自动发生的可能性,说白了还是今天的话题:“睡后成长”。
说起涂子沛,这是我长期追踪的一名作者。他写的《大数据》《数文明》《数商》《数据之巅》,你听出来了,都是有关大数据和人工智能的书。
涂子沛老师说:“我写过十多本书,从来没有要求自己的孩子阅读其中任何一本。但《第二大脑》这本书例外,我不仅希望自己的孩子认真读,我也告诉他们以后长大了也要让他们自己的孩子读,并尽早在他们的日常生活中使用第二大脑。”
说得这么玄乎,那到底什么是“第二大脑”呢?
说白了,第二大脑就是我的“数字化笔记本”。
听到这个结论,你可能有点泄气。
上学的时候,老师就让我记笔记。所谓“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这本书绕了半天,原来就只讲了这么一个简单的道理?
别忘了,这不是一般的笔记,这是数字化的笔记。
它和我们原来的笔记本相比,有三个好处:无限、准确、创意。
前两条好理解。重点是第三条,为什么数字化的笔记可以催生创意?
这个联系越是意想不到,创造出来的东西就可能越有意思。乔布斯发明了智能手机,这个手机是把音乐播放器、传统的手机、互联网这3样东西创造性地组合到了一起,但这3样东西本身,都不是他发明的。现在俄乌战场上有一个无人机,其实它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时候就有了,但那时候的无人机既没有摄像头,也没有算法,现代工程师把这两个新要素巧妙地组合到一起,就变成了全新的无人机。我们现在写一篇文章,也不是要去发明新的汉字,只是对现有的汉字重新排列组合,它就变成了一篇新的文章、表达了新意思。
简单地总结,创新并不是从无到有的发明,而是把不同要素重新组合起来,变成一个新的事物。所以,发现不同事物之间新的联系就非常重要,它是做出新组合的基础。这些新的联系,在文学艺术领域,是创意;在工程领域,就是科技创新。
来看一个例子。2001年发生在美国的“9·11”恐怖袭击事件,其实是可以避免的。事实上,就在这次恐怖袭击发生的两个月前,2001年7月,一名联邦调查局凤凰城分局的警察就发现有大批的中东男子涌入亚利桑那州的飞行院校学习驾驶飞机,他在这些男子身上甚至发现了本·拉登的照片。这名警察把这些发现写成了一份6页纸的报告,在报告的一开头就预言说本·拉登正在策划恐怖行动,可能和飞行有关。
他还在报告中建议,应该立即对美国境内所有飞行院校来自中东国家的学员进行一次排查,并统计造册。事后证明,他在报告中提到的两个中东人和“9·11”当天驾驶飞机撞向美国五角大楼的那个主犯都有密切的联系。然而这份报告在提交之后,完全没有得到重视,它只滞留在亚利桑那州,没有提交到中央情报局,没有亚利桑那州之外的官员看到这份报告。
到8月时,在距离亚利桑那州千里之外的明尼苏达州又发生了一件事,在一所叫泛美学院的国际飞行培训学院,有一名来自中东叫萨穆维的学生行为怪异,引起了校方的关注。他从来不参加理论课学习,只参加实操课,也不关心分数和证书,他在一架波音747模拟飞机上缠住老师不停地询问驾驶舱门操作的细节,泛美学院针对这些可疑的行为向当地联邦调查局做了报告。
办案的警察随后发现,萨穆维拥有大量的现金,用现金支付包括学费的一切支出,他们拘留了这名学员,在随后的讯问中,萨穆维甚至谈到了他会策划一个阴谋撞击世贸大厦。当然,关于这个案件的报告也只是停留在明尼苏达州,萨穆维的招供被认为是异想天开,这个案件也没有得到足够的关注。但“9·11”事发之后证明,萨穆维的学费就是来自“9·11”团伙,他和参与劫机的11个人都有直接的联系。
美国情报部门事后总结说,这两条明显的线索之所以被忽视,没能起到警示的作用,是因为它们各自都停留在各自的地区,它们是孤立的,全国没有任何一个人同时看到、掌握这两条线索。设想一下,如果凤凰城和明尼苏达州的干警能互相读到对方的报告,当这两个不同来源的信息可以发生碰撞、连接起来,那情况就可能完全不同,一定会触发新的思考、判断和行动,“9·11”的悲剧就可能避免。
再比如,前不久我们在做一个训练营产品的研发。我就拿“训练”这个词搜索了一下我的笔记。
有一条是我几年前读的一本书,叫《宫女谈往录》:“老宫女给我的印象是一位很恬静的老人家,当时怕有六十岁了,也许还多一点。虽然是鸡皮鹤发,但长眉细目,面庞上还保留几分清秀。牙齿好。她给人留下印象最深的不是面容,而是风度。言谈行动,从容而不失于迟滞,端庄而不失于造作,用现代话讲叫“有派”。
“有派”并不是美而是规范。特别看到她和人行见面礼,两手拊膝,微蹲下去,上身挺直,比一般旗满人老太太要庄重得多,更不用说那些汉民小脚老太太的“撅屁股安”了。她走路,别无奇处,但头不晃,膀不摇,平稳安详,坐在那里,手脚从不做无意识的动作。大概这是长期宫廷生活训练出来的吧。”
这一条给了我巨大的启发。原来,训练不只是学会一样东西,训练是去掉多余的动作。
发现这些联系到底有什么价值呢?我们要知道:知识的总体不仅仅在于每一条知识本身,还在于各条知识之间的联系。马克思认为,一个事物的本质,就是它和其他事物的联系和关系的总和。乔布斯说过,人类创造的本质,只是将不同的事物联系起来。
到这里,我们来总结一下。如何建构第二大脑?我们可以用人类大脑的结构做个类比。每一条信息,就像是一个“神经元”。同一类别的神经元构成一个反射区,同一类别的反射区又构成一个神经中枢、更多的神经中枢在一起构成大脑皮层,最后形成第二大脑。第二大脑是由信息一级一级地组织起来的。
你还别说,这个事我们自己做,自己拼命成长,还真就没有机器效率高。
过去我们说记笔记,说白了就是一个备查的备忘录,如果你不记得记过这一条,也基本就等于白记了。但是数字时代的笔记就不一样了。
因为人工智能的存在,我们的数字化的笔记不仅会产生互相之间的关联,还会产生和外部世界的关联。
据我所知,现在就有工程师在做一种笔记产品。比如,今天晚上,你记了一条笔记,说这个材料不错,将来我会用得上,第二天早上打开笔记一看,它会自动给你连接一堆东西回来。说白了,你记下一条笔记,就是在茫茫的信息海洋中放下了一个鱼钩,问了一个问题,表达了一个趣味或者是疑惑,然后整个世界都听到了你的声音,OK,将来有你喜欢的好东西,就给你奉上。
这像不像熟悉你的餐馆老板,知道你喜欢吃某种鱼,哪天到货了,给你打个电话,来吃鱼啊?
这像不像你生了个儿子,拉扯大之后,有一天给你领回一个女朋友,又过了些年,给你领回一个孙子来?
这像不像你是一个大地主,乡下有一片地,到了秋后,佃户就把租子给送来了?
说个更形象的比方,最近火了一个网络热词:“互联网巡回犬”。
有了数字化笔记加上人工智能大模型,你就好比是一个养了一万条互联网巡回犬的富豪,早上把狗笼子打开,漫山遍野撒开了帮你找你需要的、喜欢的、新奇的好东西,叼回来给你存着。
你暂时用不到没关系,你没看见没有关系,这是你的笔记空间,将来你需要做什么方向的创新,人工智能会给你做匹配。
我说的这种软件、这种技术,不是什么科幻小说,据我所知,就在路上,很快大家就都能用到。
你看,这不就是我们今天要讲的主题:“睡后成长”吗?
再往深想一层,这种睡后成长的质量还非常高。
你想,没有这种人工智能技术辅助下的认知扩展,我们仅凭自己这个肉脑袋,正面临多大的信息负担啊。
通常的办法,就是提高接收信息的强度。这就是我们在上学时候经常使用的办法。一次记不住,来两次;一个小时搞不定,就两个小时。
但是,在互联网时代,用这个方式,没有用。为啥?
我们的大脑很喜欢延异。只需要不断轻轻点击、跳转,不用付出任何额外的努力,每个链接都会让你发现新的东西。就像在海上冲浪一样,大脑会不断接收到新信息带来的新奇、趣味和刺激,以及占有大量信息的满足感和成就感。很多人认为这是一件大好事,通过链接式的延异,我们可以快速地追根溯源,获得大量的信息,厘清知识发展的逻辑,认识到知识的全景。现实也已经证明,无数的人沉迷网络,甚至上瘾。
但不断的延异有个潜在的问题:只要连续点击三四个链接,我们看到的信息就可能和最初阅读的主题风马牛不相及了,如果我们随手关闭一个中间读过的窗口,那我们可能会突然发现自己糊涂了。我现在是在看什么?我怎么读到了这里?我从何而来?我为何而来?我们突然发现,我们好像迷路了,必须停下来花点时间,回顾一下自己的初心。
延异的本质是发散,但人类大脑如果需要思考,则必须聚焦和收敛。我们头上的这颗大脑,能力非常有限,当它要汲取新的东西,它用的不是消防栓,而是吸管,必须一点一点地啜取。当新的信息像潮水一样冲击我们大脑的时候,我们很容易就晕了,根本不能逐一记住看过的东西,所有的东西都只能留下浅浅的印象。过了一段时间之后,我们即使再看到同样的信息,只会模糊地记得这个信息我看过。因为看过,于是不想再看,永远止步于专注、深入、记忆和思考。
你看,很多人说,未来的人不用记忆东西,有互联网,需要什么知识,我上网一搜索就可以了。听起来好像对,其实不然。因为到处都是陌生的东西,没有“收敛”和“聚焦”的核心,这对我们的思考毫无帮助。
你可以想象一个场景,一本书上的每一个字你都不认识,都需要查字典才知道什么意思。你想想看,这样的书怎么能让你得到知识?
所以,如果我们看到的每一个东西,都有一个帮手,不断围绕它来进行深化,寻找我看到过的信息和其他信息之间的关系,我们不就可以是在有效学习了吗?
在这儿我还要跟你强调数字化笔记的第四个好处:可以传承。这是人类历史上从来没有过的大福利。
代际传承,可以是财富,可以是地位,可以是关系。但是从来没有听说知识也是可以传承的。有多少人的爹是写过书的呢?每一代人要想学知识,都得从头来过。
人生如白驹过隙,每个人都会想,我们能给后代留下什么,又应该留下什么呢?是金钱、汽车、房产?还是知识和精神?这方面,我必须分享清朝林则徐说过的一句话:“子孙若如我,留钱做什么?贤而多财,则损其志;子孙不如我,留钱做什么?愚而多财,益增其过。”
大概意思是,把钱留给子孙完全没有必要:子孙如果很能干,钱多了他就会想躺平、不想干活;子孙如果很平庸,钱多了他就更容易放纵犯错误。林则徐的这个观点很赞,但我认为他还没有说全,子孙如果不能干,我们又把大额的金钱留给他们,只会吸引一群心怀鬼胎的人围在他们身边,像鱼鹰环绕在鱼篓周围,不停打着主意一样,后代不仅可能会做错事,最终还可能害了他们,甚至没有善终。
如果我们认同知识和精神是最好的遗产,那我们就不难得出结论,记录一个人生活和思想的第二大脑,可以说承载了一个人所有的知识和精神,将会是一个人最重要的、最好的遗产。
我把第二大脑定义为“数据遗产”。未来数据遗产就像一件实物一样,可以一代一代地传承下去,而且这种遗产不同于金钱、房产等有形的物质财富——子孙后代要争,你有我就没有,数据遗产很容易复制,每个人都可以有。
我们可以通过遗嘱的具体条款来规定第二大脑由谁来继承。我们可以留给我们的直系后代,也可以留给整个家族的成员,正像我们可以从自己的第二大脑中获益一样,我们的后代也将从中获益。我们能获得什么收益,他们也将获得同样的收益。他们还可以在你的第二大脑的基础上,建设他自己的第二大脑。
第二大脑还可以传承给同一个公司、同一个行业里的同事、特定的年轻人。今天的社会已经在走向高度的结构化、模块化,每一个机构都会明确地界定一个岗位的职责和工作流程。有一些机构人员的流动率非常高,当新人碰到困难的时候,他可以查看前任的第二大脑,这就相当于新的工作人员接管了上一任工作人员的数字记忆库。我认为类似的场景,都是需要第二大脑发挥作用的地方。
我预测,还有一部分人的第二大脑将会进入各种图书馆、博物馆,成为它们的藏品,永远保留,并向公众开放。例如一些杰出的政治家、哲学家、科学家、作家。未来的图书馆它保存的可能就是数字文件,它在云端运行,和地域基本没有什么关系,每一个图书馆都可以服务全世界。当然,一个图书馆要保存一位名人的第二大脑,也不是简单地提供一个存储空间,而是要具备能够对第二大脑中所有资料进行分析、分解、汇总的技术工具,方便所有的来访者查询才行。
更有意思的是,我们可以根据一个人的第二大脑,开发一个生命算法,创造一个数字化生命,也就是数字虚拟人。这个虚拟人会有表情和声音,这意味着一个人的形象可以长期留存,并保持生动和鲜活。对个人来说,这意味着普通人将拥有“不朽”。我们的后代可以和我们的数字虚拟人对话聊天,那个时候,他看到的不仅仅是文字,听到的不仅仅是声音,他看到的是一个立体的、栩栩如生的人,不仅有面部表情,还有动作和姿态。
数字虚拟人可以利用你第二大脑当中的数据回答后代的问题,和他聊天对话。你的后代可能会问出“你”从来没有想过的问题,但算法会根据现有的数据给出猜测和推断性的回答。一个这样的数字虚拟人就是一个纪念馆,一个真正属于个人的纪念馆,我们甚至不再需要物理空间的墓地。
说到这儿,你可能还有点怀疑,我自己随便东一榔头西一棒地记一点东西,就能变成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这个价值不是别的,就是你的偏好,你的趣味,你的零敲碎打,你的狗熊掰棒子,捡一个扔一个的独特人生。
人工智能时代的知识创造,就是在信息海洋中打下个性化的烙印。我们一路行走,一路采摘,把自己的个性的因素像孙悟空撒尿一样留在这个世界上,自然会有人工智能技术帮我们去聚合,最终把一个完整的我向整个世界和后世呈现出来。
比如今年3月28日,日本著名作曲家坂本龙一在东京的医院中去世,终年71岁。大家为这颗巨星的陨落扼腕叹息的同时,也被他直视死亡的浪漫感动。其实在去世前,坂本龙一就为自己的葬礼挑好了歌单,用音乐为自己的离去献礼。歌单名为《Funeral(丧礼)》,共收录了33首歌曲,长达2小时42分钟。
这些曲子中,大部分都是莫扎特、李斯特以及巴赫等大师的作品,只有少量是自己与他人合作的作品。
你看,这就有了价值。
比如,每天在朋友圈发一条“今日最佳”。你不必原创。可能就是段子,可能是新闻。但是,日积月累之后,就是一个普通人对这个世界的观察。价值连城。那在100年后的历史学家眼里,你就是这个时代最靓的仔。
所以,不要怀疑记笔记的价值,它会成为我们的另一个生命,也是我们留给子孙的宝贵财富。
今天晚上,我们围绕着“睡后成长”这个话题聊了一些散碎的启发。
一会儿说了时间管理,一会儿又说了怎么记笔记。是不是好像有点乱?
其实我在说什么?我是想说,在这个大变局时代,我们该如何有信心,又该如何自处?
最近听了太多的朋友,一聊起宏观经济,聊起自己的生意,就忧心忡忡。他们当然有自己的道理,但是,我们都知道一句话:悲观主义是一个骗子,它只会让我们不做行动,一点好处都没有。
那如何建立信心呢?那就只能往底层去看。
我今晚围绕“睡后成长”聊的两个话题,其实就是在说两个底层的概念:聚焦和延伸。
第一,时光在流逝,我们在聚焦。第二,技术在进步,我们在延伸。
这两个趋势不变,整个社会的底层就不变。这是最靠得住,最不可逆的两个变量。
我们作为大变局下的个体,只能坚定地在这个趋势中站住了,才可能有更好的未来。
刚才我说,我要说一下自己未来的纪律。
这是一个在筹划中的项目。
我打算重新启动当年的《罗辑思维》视频节目。题材是什么呢?我打算,从公元1000年开始,每年讲一期,第一期工程讲到1912年。如果一周一期的话,这是913期,将近1000期,屈指一算,那年老汉应该七十了。
之所以从公元1000年讲起,表面的理由是继承司马光写《资治通鉴》的传统,其实更深层的理由是,我怕自己中途挂掉。
如果70岁之后,我还没有挂,还有精力,那我会再返回头,从公元前221年做起,又是1220期。
我之所以要做这件事,除了因为这是一个超级大工程之外,我的信心就来源于两个:
第一,它对我是一个聚焦的策略,是一个伴随终身的纪律,干到死,把自己约束到死。纪律是一个好东西,它会让我们变成一个比我本来的样子更好的人。
第二,它对我也是一个延伸的策略。在ChatGPT为代表的人工智能时代,在未来几十年,一定会发展出神奇的能力。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一个人也可以是一支队伍。捋着中国的这几千年的历史,我和我的团队可以把一百多年来,中国,甚至全世界关于历史、社会、经济的种种洞察捋一遍,讲给我的用户听。在新技术的帮助下,我相信可以做得到。
虽然这个项目正式上线的日子还没有定。我还在请教各路专家,对可行性进行论证。
但是想到这个项目,我自己的种种焦虑和不安好像就此远遁。
不要以为天下只有站直和躺平两种人生策略,其实还有一种,就是蹲下。
蹲下这个姿势最大的好处就是,聚焦到自己眼前的方寸之地,专注地按照自己拟定的时间表,推进自己擅长的事务。
这个项目一旦启动,就是我人生的最后一个项目,虽然我看不到它未来的样子,但是我可以看到它那笔直的线条通向未来,通向我人生的终点。所谓安身立命,可能也就是指这个样子吧。
最后,借用心理学家罗洛· 梅的一句话,也祝福一下你。他说:“生活在一个焦虑时代的少数幸事之一是,我们不得不去认识自己。”包括认识到自己聚焦的可能和延伸的无尽空间。
今天这场启发,要特别感谢咱们的赞助人慕思。
当然这里也要替咱们的赞助人说一句口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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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大家,今晚睡好一点。
再次感谢慕思品牌对《启发俱乐部》的支持,今天的分享就到这里,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