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胖精选 | 什么是全覆盖级的读书?

你好,这里是罗胖精选。

今天的内容来自万维钢老师的《精英日课》第四季。

万老师有一个洞察,就是我们都有机会成为一种人,一种非常厉害的人,他能够做到全覆盖级的读书。

那什么是全覆盖级的读书呢?为什么这种人生状态是值得追求的?以及什么让它在今天成为了可能?接下来,就让我们一起听听万维钢老师是怎么说的。

提前预警一下,今天的内容比较开脑洞。有请万维钢老师。

这一讲咱们再说一点读书的事儿。先说有广告嫌疑的部分。我向你推荐得到的电子书会员服务。我感觉这是一个不应该存在的服务,是中国图书市场的一个 bug。我不知道得到是如何说服那些出版社的,也许他们有什么双赢的机制,反正我作为读者简直是有一种负罪感……每天更新几十本,大部分都是新书和好书,每年 148 元随便看,还有全站全文搜索,就好像做梦一样。

别浪费这个服务。那么对读书人来说,现在你有一个空前便利的环境。那你应该读出什么水平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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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给你讲个典故。宋仁宗嘉佑二年,当时只有二十一岁、已经考中进士的苏轼,参加了礼部的考试,考题是《刑赏忠厚之至论》。苏轼写下了一篇后来入选了《古文观止》的文章。

这篇文章的思想并不算特别出奇,但是其中有个小细节很有意思,苏轼讲了个故事。尧帝的时候,皋陶是司法官。有个人犯罪,皋陶三次提出按照法律规定必须杀这个人,而尧帝三次相当于是动用了“总统特赦权”,赦免了这个人。

这场考试的主考官是欧阳修。欧阳修读了苏轼这篇文章,产生两个感想。第一个感想是这个文章的写法不是宋朝人的习惯写法,而是他正在提倡的“古文运动”的新写法。据此欧阳修断定此文必定是自己的弟子曾巩写的,所以他不好意思给第一名,给了个第二。

欧阳修的第二个感想是,苏轼讲的那个故事,他以前没听过。后来见到苏轼本人,欧阳修还特意问了一下说你那个尧帝和皋陶的典故是哪本书上的啊,我怎么不知道呢?后来苏轼承认故事是自己编的。

这是一场文坛佳话。得到电子书有 57 本书提到了《刑赏忠厚之至论》,熊逸在《熊逸说苏轼》课程里也专门讲过。

我想起这件事来,是因为欧阳修的两个感想,展现了读书人的两个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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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读各路武侠和修仙小说,总有些什么气海、内力、什么资质、灵力、各种超感知能力,你知道那都是编的,现实世界最能打的人主要靠身强力壮出拳快,好用的武功没有那么多维度。但是读书人的功夫有一些高级的维度。

欧阳修把苏轼的文章一拿起来,就感觉有一道陌生而又熟悉的真气刺入了自己的气海。说它陌生,是因为这个风格绝不是当时文坛主流的手法;说它熟悉,是因为有点像自己。欧阳修心念一动:难道是曾巩?

很明显,欧阳修作为文坛大宗师,不但清楚当今天下的文风是什么样的,而且清楚每个人的文风都是什么,每个文风都对应哪些人。

识别真气的典故西方也有。1696 年,瑞士数学家约翰·伯努利向全欧洲的数学家提出公开挑战,看谁能解决当年伽利略提出的“最速降线”问题。这个问题说让一个小球从一个高处的 A 点,在引力作用下沿着光滑轨道运动,下降到一个低处并且稍远一点的 B 点,请问最快的路径是什么。此前伽利略就已经知道有曲线路径比 AB 之间的直线更快,但是不知道什么样的曲线最快。

伯努利收到了五份正确答案,解法各不相同。其中一份是他自己的、一份来自莱布尼茨、一份来自雅各布·伯努利,一份来自洛必达 —— 这四人都是传世的著名数学家。第五个人,却没有署名。

这第五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牛顿。传说牛顿在傍晚时分接到了挑战,一晚上就解决了。但是为了表达对伯努利等人的藐视,牛顿以匿名的方式寄出了答案。而事实证明牛顿的确无需署名:伯努利一看那个答案的手法,就知道肯定是牛顿。

如果你把北宋文坛想象成一个江湖,欧阳修对这个江湖有强烈的智力掌控感。只不过苏轼给了他一个惊喜。欧阳修的掌控感还体现在他看了苏轼文章中尧帝的故事感到很奇怪。

他奇怪的不是故事本身 —— 这个故事很符合尧帝的人设 —— 而是为什么有一个自己没听说过的典故。尧帝流传下来的典故就只有那么多,欧阳修作为读书人早就应该全知道才对。所以他见到苏轼才会特意提出那个问题。

欧阳修的掌控感和敏感度很有道理。读书读到一定水平,你眼中的世界不再是无限的,而是非常有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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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我想跟你说的高水平读书境界:全覆盖。

有什么书,你都读过;有什么人,你都认识。你对整个局面有智力掌控感,谁一出手你就知道怎么回事儿,这就叫全覆盖。

全覆盖境界下的读书人交流,默认在场所有人读过所有的书。这意味着所有知识、所有典故都已经编码了。你提一个话头别人马上知道你要说什么,这样交流大家很舒服。你没有做到覆盖,你就不在圈子里。

所以过去的读书人对“全覆盖”都有偏执般的追求。1923 年,清华大学的几个学生即将去美国留学,又怕被中国的学问圈落下,请胡适先生给开个国学必读书单。胡适开了一个有 190 种书的《一个最低限度的国学书目》。梁启超先生看了这个书单说“挂漏太多”、“博而寡要”。胡适又精简成一个《实在的最低限度的书目》,有 38 种,但是其中包括《全唐诗》《王临川集》之类的大全集。然而梁启超也没有做的更好,他列出的《国学入门书要目及其读法》有 160 种书,之后的《最低限度之必读书目》中全都是各种“集”,比如《资治通鉴》和《李太白全集》……

梁启超和胡适心想,这几本书你都没读过,你还跟我谈什么学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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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要这么说的话,读书要读到全覆盖级,可是太难了。试问现在还有几人能把那些全集都读一遍呢?历史作家张宏杰算过一笔账,一套《二十四史》总共四千多万字,你要是每天读三千字 —— 我看这已经不少了,毕竟你还有别的书要读 —— 得读 36 年。

哪怕书都不要钱,读书也不能这么读。如果你真想一本一本都读过去,你只会感到绝望。很多人因为绝望而放弃了对全覆盖的追求,觉得自己当个专才就不错了,生也有涯知也无涯,没必要什么事儿都知道。

你要想放弃,那你就错了。我认为全覆盖并不神奇。

事实上现在任何正式的学术交流,都是默认全覆盖。科学家写论文作报告不会先解释一遍专有名词和基础知识,都是上来就说新东西。而你看到一篇论文却又不会觉得它全是新的,你能迅速识别那个研究的背景、起点和方法,你熟悉作者的思想流派。内行都能找到欧阳修见苏轼的那个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中国的书虽然多,但是达到全覆盖水平其实不算特别难的事儿。当年曾国藩二十多岁考进翰林院,刚到北京一看别的同学都读过很多书,而自己是个应试教育的牺牲品,除了八股文啥也不会,别人说话引经据典都听不懂,感到很自卑。可是曾国藩一发奋,没过几年,读书就达标了。

这些人是怎么做到的呢?书根本就读不完,你怎么才能看出来世界是有限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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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读书体会是,我们读书不是为了记住每一本书都讲些什么,而是为了建立一套自己对世界的“认知感”。

比如有人把一首诗摆在你面前。你没读过这首诗,但是你能从它的词句、意境、格局之中获得一些感觉。如果这首诗水平很烂、一看就是现代人写的“老干部体”,你根本就不用理会。而如果它出自高人之手,你也许就可以猜测出它是哪个朝代的哪个流派的,作者大概是谁。你不必读过所有的诗,甚至都不必通读《全唐诗》,就能获得对唐诗的认知感。

这个认知感往往无法言传,读书在一定程度上是“内隐学习”。就好像老专家鉴定文物一样,你说不清到底哪里不对,但是因为你看过的“老东西”多,你有一种“感”。

读书就是要养这个“感”。你没有必要通读《王临川集》,但是如果你对中国历史感兴趣,王安石这个人物,你得有个认知感。王安石是凉的还是热的?软的还是硬的?毛茸茸的还是扎手的?你没见过王安石本人,但是如果一个外行说王安石如何如何,你能听出来他说的不对。我没通读过牛顿的《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但是我知道牛顿是谁。

读过一些讲现代科学的书,你会对当前科学理解、对现代科学的研究手法有一定的认知感。别人跟你说个什么伪科学的事儿,你一听就不对。

有些书能让你迅速建立对某个事物的认知感,有些书虽然列举了一大堆事实其实很无感,有些书能给你错误的认知感。读一本书就好像服用一副魔药,各种不同感受在你体内融合,使你变得敏感。

读的书越多,你的敏感度就越高。你会体察到特别细微的差别。这个知识新不新,这个研究方向有没有前途,这个结果有多大价值?你会有所感。你的气海已经建立起来了,能准确判断各种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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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读书目标是认知感,那么谁开的什么书单、哪本书是不是必读、要精读还是随便翻翻,那些就都不重要了。我们读书不能以书为本,必须以自己为本。以修炼认知感为本。

所有的书都是你的修炼资源。所以得到电子书服务太可贵了,等于是你守着一个灵石矿。我每天都要看看又上架了什么新书,要打开好几本找感觉。

什么书应该精读呢?那当然是“熟悉 + 意外”。你要选那些既能跟你现有的认知感产生共鸣,又让你感到些许意外的书。比如说什么是“科学方法”?如果你已经比较熟悉卡尔·波普尔的说法,那现在大概是了解托马斯·库恩的好时候,而不是去把波普尔的全集读一遍。

我的感觉是人类其实没有多少知识。我每天都在寻找能让我震惊的新知,我很不经常能找到。用最快的速度建立一套成熟的认知感,再出什么新书、再冒什么新人,你就会非常敏感。你可能只恨知识进步速度太慢。

内容听完了,我是罗胖。

你如果也想成为全覆盖级的读书高手,推荐你拿下两样东西:一个是万维钢老师的《精英日课》,一个是得到电子书的年度会员。

万老师就是你的幕僚,每天给你报告全球最新产生的知识和思想。而我们的得到电子书呢,就是你的私人图书馆,有一个团队专门给你挑选好书新书,充实你的知识宝库。这两项服务可以搭配使用,你值得拥有。

罗胖精选,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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